夜很安靜。

今歡做了一個綿長的夢。

她像看了一場電影，電影主角是一隻鳥，一直到最後，那隻鳥再也沒等回她要等的人。

真傻，像前世的她。

結局，那首童謠輕而悠揚地在她腦海裡響起。

“頭耷耷，眼蒙蒙，嘴藐藐……”

電影散場了。

……

第二天早上，今歡是被一陣啾啾的鳥叫聲和嘶嘶的蛇鳴聲吵醒的。

今歡睡眼惺忪，視線掃過角落裡的寵物屋。

發現一隻掌心大的肥啾正炸着毛，張開還未長齊全的小翅膀，氣勢洶洶地朝小蛟啾啾叫。

一對紅寶石似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着，眼睛下是剛長出來的粉色鳥喙，尖而彎曲。

而圓圓腦袋下，是胖胖的身體，除了腹部是白色以外，通體灰色，除了漂亮的一對紅眼睛，看起來和路邊叽叽喳喳的麻雀……沒有任何區别。

今歡啧了一聲：真是好一隻肥啾。

小蛟想解釋，卻被對方連珠炮似的啾啾啾打斷了。

出乎意料地，這一蛇一鳥的對話今歡竟然都能聽懂。

小蛟是因為下了靈契，至于她為什麼能聽懂這隻肥啾的話，想來和她之前戰鬥時黑池吸收的那片鳳影脫不開關系。

肥啾警惕地問：“你是誰？這兒是哪兒？我為什麼在這兒？你長得好吓人，離我遠點……”

最後一句話，今歡甚至能聽到小蛟玻璃心碎一地的聲音。

她沒管這兩隻小妖拌嘴，徑直起床洗漱完，才慢悠悠地回到房間，一隻手捏住肥啾的後頸，一把拎起，走到窗戶邊上。

肥啾不停地掙紮，憤怒地想啄她，卻拼了命也啄不到，于是肥啾改換了策略，開始叽叽喳喳地罵她。

“壞人！”

“喪盡天良！”

“禽獸不如！”

“……”

今歡目光裡帶着幾分危險，慢條斯理道：“鳥應該會飛的吧？”

肥啾的小眼睛瞟了一眼窗外，頓時被吓得縮回了爪子，這可是二樓，對剛出生的她來說，實在是極天際地，高不可攀。

何況——她還沒學會怎麼飛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肥啾很不服氣地閉嘴了。

今歡見對方安靜下來，這才把對方放在桌子上，慢慢和肥啾講起了地宮，講起了肥啾還是祝念念時的前世今生，講起了自己是如何破掉地宮，和她對無為道長利用地宮布陣造魔靈的推測。

肥啾歪着腦袋，神态有點迷茫，但随着今歡的講述，她不說話了。

記憶慢慢複蘇，漸漸地，初生的迷惘褪去，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雁門上的雲和霞，想起了送子觀音廟，想起了千百年自-由孤寂的日子，想起了……小秦氏。

今歡講完了。

肥啾忽然擡起腦袋，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今歡，“你能幫我報仇嗎？我要找那個無為道長報仇。”

今歡很幹脆地應了一聲好。

肥啾眼珠子轉了轉，似在思索：“你救了我，還要幫我報仇，所以……我要叫你主人？”

今歡搖頭，輕描淡寫道：“我收寵物，不收有牽挂的，我們可以是純粹的合作關系，你輔助我戰鬥，我幫你複仇，兩清。”

其實她還有句話沒說完，有牽挂的妖，就有了心。

沒有牽挂的妖獸，隻臣服于力量，隻要夠強大，隻要将它們打敗，就能讓他們甘心做靈寵。

但有牽挂的妖獸，動了心，就有了軟肋。

即便是卑微如草芥的凡人，也能讓她們心甘情願向對方俯首稱臣。

肥啾難得禮貌一次：“謝謝。”

今歡又問：“你可以叫我今歡，我怎麼稱呼你？叫你——念念？”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肥啾恍惚一下，半晌，才低低地啾啾兩聲。

“還是……換一個吧。”

這個名字是小秦氏給她起的，雖然小秦氏現在輪回轉世都幾輩子了，估計喝孟婆湯都喝了幾次，早就記不得她了。

但“念念”這個名字，她不想再讓别人叫。

今歡也不追問，換了個名字：“那叫你格格可以嗎？”

肥啾點點頭。

今歡又和格格介紹小蛟，格格還是一副嫌棄的模樣，撇撇嘴，似乎還在嫌棄小蛟醜，嘟囔了一聲：“吓人的小醜蛇。”

小蛟：“……”

自閉。

今歡微笑，“其實，你是被他孵出來的，所以——”

“叫媽媽。”

小蛟：“？”

格格：“！”

格格立馬改了口，語氣要多親熱有多親熱：“小蛟~~”

臨下樓吃早飯前，路過寵物屋時，今歡腳步一頓，心念一動，将格格破殼而出剩下的鳥蛋碎片也收進了儲物戒裡。

轉頭就看見格格一臉震驚，欲言又止。

今歡很淡定：“勤儉持家。”

萬一有用呢。

格格不說話了，她陷入了自己即将過上苦日子的憂慮。

但到樓下吃完早餐。

格格：……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