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歡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在人群裡投下了一顆炸彈,衆人頓時炸開了鍋。
周移民表情先是一變,帶着幾分狐疑,但很快一閃而過,換成輕蔑一笑:“證據?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就算你再詭辯,但騙得過普通人可騙不過專業人員!每瓶除草劑雖然濃度一樣,但在各種成分配比上仍然存在細微的不同之處,何況安達這個牌子的除草劑一年前就停産了,現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幾家賣的!土壤裡含有的除草劑和婁阿婆找到的這瓶除草劑隻要一對比,就知道是不是同一瓶了!除此之外——”
他刻意賣了個關子,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旁邊有人耐不住性子,好奇地問他:“還有什麼?”
“呵呵,”周移民目光裡帶了幾分勝券在握的從容,看着今歡道:“這瓶身上的指紋,我請專業的指紋鑒定機構鑒定過了,瓶身上隻留下了同一個人拇指和食指的兩個指紋。”
說完,他從包裡拿出一份疑似鑒定報告的文件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至于這兩個指紋的主人,從他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暗示來看,就算是傻子也猜到是今歡了。
一環扣一環,所有證據都指向今歡。
雖然今歡開場那段辯駁确實讓不少圍觀群衆動搖了,但比起擺在面前的各種專業鑒定出來的證據,人們還是更願意相信證據。
這時,不知有誰又翻起了今歡之前的舊賬,嘀咕着今歡之前就不學好雖然最近看上去變乖了——但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因為私怨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周移民冷冷道:“這下,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嗎?我已經聯系了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準備對你們一家提起公益訴訟!”
公益訴訟?!
一瞬間,席天慕地的驚惶蔓延到了李文君全身上下。
她本就是善良甚至顯得有些懦弱的性格,平時遵紀守法,極少和人紅臉,更沒想過自己女兒有一天會陷入官司裡。
如果留下案底,豈不是會對女兒以後的前程有影響?
想到這裡,李文君面色蒼白,聲音有些顫抖地哀求對方:“别……有話好說!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都給你們還不行嗎?”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周文斌惡狠狠道。
墨鏡大師站出來打圓場,他的視線落到李文君身後的那棟二層小樓上,似是無意道:“哎,和氣傷财,大家也不要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嘛……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周先生,雖然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有道是遠親不如近,賠償方面,大家完全有商量的餘地嘛!”
李文君咬了咬唇,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房子是她親生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産,其他的幾乎都被親戚霸占了,隻有這棟房子,因為當年平安新區還沒開發,這一塊還屬于偏遠的郊區,那些親戚看不上這棟破房子,才留給了她。
可除了這棟房子,她家還能拿出什麼呢?
一直面無表情聽周移民說話的今歡到這時表情似乎才有了松動,安撫地拍了拍李文君的肩膀,狐狸眼沒着落地亂晃,當目光落到人群裡的一個熟面孔時,她微微有些驚訝。
人群中那人也看向她,目光中似有詢問之意。
今歡讀出對方是在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輕輕朝那人搖頭。
今歡終于開口,卻是問周移民:“說完了?”
“僞造指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瓶除草劑的配方也是特制的,天底下絕對找不出第二瓶一模一樣的,這回的栽贓陷害倒總算顯得有腦子一點了。”
周移民冷笑:“哼!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就算你再怎麼狡辯,也抵不過鐵證如山!”
“對!你們家就等着吃官司吧!”王冬梅也附和道。
“哦?”今歡不怒反笑,輕輕挑了挑眉。
“繞了這麼大一圈就為了證明是我倒了除草劑,我倒是有個更簡單的方法能找到真正倒除草劑的人。”
她忽然擡起手,五指根根分明,修長如玉,指着白底紅字的“今朝雜貨店”招牌,“看到了嗎?”
王冬梅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但因為站的位置視野所限,看不太分明,她哼了一聲,“今歡,我勸你不要故弄玄虛——”
但她話還沒說出口,陡然間,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微型攝像頭!”
偌大的鐵招牌下,在極其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左一右,兩個閃着幽幽紅光的微型攝像頭正在轉動工作着,将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納入眼底。
聽到微型攝像頭這五個普普通通的字眼,周家幾人的臉都唰地一下白了!
尤其是周移民,面如土色,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萬萬沒想到,今歡在這兒等着他呢!
如果不是對方并不知道他的意圖,他恨不得當場破口大罵對方釣魚執法了!
畢竟,在巷子裡住了這麼多年,誰都清楚李文君家好欺負,别說是店外面了,雜貨店裡面都沒有裝過監控,一是沒錢,二是出于街坊鄰居之間的信任。
而且這兩個微型攝像頭選的位置極其刁鑽,一般人極難注意到,卻能将雜貨店門口包括老槐樹底下這一塊區域都一覽無餘。
今歡狐狸眼彎成兩個小月牙,笑得很是明媚:“不巧,為了防備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我家上個星期剛裝了監控,監控裡顯示星期四淩晨兩點時似乎有個長得很像王大軍叔叔的人手裡拿着個瓶子,在我家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我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王大軍叔叔做的,要不,還是請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上樓用電腦來看看監控裡到底是誰吧——當然也歡迎其他人一起看。”
王老三,也就是王大軍本人被今歡點出來,頓時周圍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幾乎将他戳成了個篩子。
他向後退了一步,求助地看向他姐夫周移民,“不!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