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願和師姐同生共死！”
“……”
白衣女修喘-息着開口。
“沒聽到、我的話嗎？”
“還認我這個師姐的話……就走！”
至清至冷至淡漠的一句話，卻讓無數藥王谷弟子紅了眼。
大師姐深居簡出，難得一見，二師姐脾氣火爆，愛行俠仗義，雖然也樂于幫助師妹們，卻常常不在谷中。
她們這一輩，在入谷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自己的師父，不是谷主，而是眼前看似清冷卻溫柔的三師姐。
是三師姐帶着她們早課修習，在她們修行遇到困難時是三師姐耐心指導，在她們出谷曆練時，也是三師姐帶着她們磨練，在野外她們熟睡之時，也是三師姐獨自守着漫漫長夜。
更是眼前這個人，身體力行地教她們醫者仁心。
竹深通藥徑，花外掩丹房，白衣潔無塵，仁心勝鬼神。
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次性命垂危的時刻，她們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信念。
現在，她們的信念讓她們棄她于不顧。
一位年歲較長的藥王谷弟子終于哽咽開口，“藥王谷弟子……願聽谷主令。”
人如潮水般退去。
本就是修士，再加之藥王谷修行的身法輕靈，瞬間便退出百丈遠。
而人潮退去的下一秒，巨劍又至！
真武觀觀主聲音貫穿天地，無比猙獰：“一劍獨尊！”
他身上氣勢陡然一變，比方才更加恐怖強大。
巨劍，再斬！
白衣女修閉上了眼，等待着結局。
轟轟轟！
天空中兩道流光同時飛出！
老者聲如洪鐘。
“區區豎子！怎敢在我雷音寺眼皮下鬧-事？”
而同時，老妪聲震魂魄。
“小友不必驚慌，南無宮水鏡禅師在此。”
鐵衣長老呵呵了。
他以為他刻意加上宗門就很狗了，沒想到南無宮那禅師比他更狗！
門派名号一起念，生怕誰看不出你們南無宮要搶人是吧？
不怕不要臉，就怕對方更不要臉。
金光璀璨，銀光奪目，橫切天空，硬生生将三千裡黑雲撕開一道巨大傷口。
刹那間光華耀世，如日月同升，不可直視！
“天！超級強者出手了！”
兩道光芒同時與巨劍碰撞！
天地變色，兩道光芒如兩條巨龍，金龍威嚴，銀龍聖潔，在巨劍形成的黑色劍勢漩渦中，雙龍鬧海！
“啊啊啊！我的眼睛！”
這樣氣勢磅礴的戰鬥，這樣絕頂的戰意，修為低的修士根本無法承受，僅僅是看一眼天邊，眼睛就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淚。
金丹巅峰和元嬰期的修士稍好一些，卻也隻能盯着看一會兒。
但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場上那位重傷的白衣女修的目光，始終注視着天邊。
在她周身，破碎的金色圓盤緩緩凝聚……
巨劍拼盡全力向下壓，卻被兩條巨龍牢牢纏住，動彈不得！
而更讓他氣急敗壞的是，他加一分力量，兩條巨龍就也加一分力量，不多不少，正好和他的力量平衡。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對方在戲弄他！實力差距太大，别說二對一，就是一對一，對方也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真武觀觀主快氣瘋了，頭發倒豎，眼睛充血，渾身精血燃燒！
巨劍氣勢更加恢宏……
“等等，西邊——那是！”
順着一人的驚呼，不少人視野裡赫然出現了一道青色流光，光芒雖然不如金光和銀光那般耀眼，氣息卻更加渾厚霸道，僅僅是看着，就仿佛進入了大荒時期的蠻荒森林！
一道冷厲女聲響徹雲霄。
“要殺我藥王谷弟子？”
“你還不配！”
衆人面色大變，紛紛猜測着來人身份。
隻有藥王谷弟子眼中燃起希望。
“谷主！”
絕情鬼醫桑谷主？
唰！
青光貫穿了真武觀觀主的心口！身體瞬間腐爛衰敗！
毒！劇毒！無藥可醫！
與此同時，一個半透明嬰兒自他體内遁出，快如閃電！
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即使肉身隕落，元嬰還在就有機會奪舍重生。
他快，那青光更快！
真武觀觀主怒吼。
“你敢殺我，我是上界真武道——”
話音未落，青光刺穿了他的元嬰。
砰砰砰！
元嬰爆炸！
大雨傾盆而下。
帶着濃郁的靈氣。
“這是靈雨？”
有人驚喜道。
真武觀觀主體内靈力磅礴，竟是化作一場大雨，浸潤大地。
不少人就地打坐，瘋狂吸收着靈氣。
然而很快，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靠，這靈氣怎麼好像都在往一個地方流？”
“你那邊也這樣？”
所有人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在擂台上的白衣女修頭頂，靈氣竟形成了一個漩渦，還不斷地牽引着靈氣進入漩渦。
有人嫉恨，設下聚靈法陣，妄圖搶奪靈氣，卻發現根本毫無用處！甚至差點将自己的靈氣也送了過去！
而身處漩渦中心的白衣女修卻仿佛對周遭或嫉妒或好奇的目光視若無睹，她閉上眼睛，任憑靈力在周天内流轉。
看台上，鐵衣長老一臉欣慰地看着靈力漩渦裡的人，笑呵呵地說：“也不枉水鏡禅師和老夫這一番指點。”
水鏡禅師老神在在道：“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用一個區區真武觀觀主，換涅槃槃主得以靈雨悟道，再劃算不過。
如果是普通修士，這一場機緣，足以讓一個金丹初期直接突破到元嬰了！
桑谷主抱走了身受重傷的紫玉仙子，臨走前，目光複雜地看了眼白衣女修，喃喃道：
“何必自苦……”
不知過去多久……雲銷雨霁。
然後，看着擂台中心的人，衆人齊齊沉默了！
有人弱弱地開口，“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她似乎是……金丹中期？”
旁邊修士痛心疾首，“這麼多靈力，拿去喂狗，狗都能升到元嬰吧！”
麻蛋！
這人一人獨吞這麼多靈力就算了，吃完了還不消化！
妥妥的暴遣天物！
一個元嬰大圓滿的靈力，就從金丹初期升級到金丹中期，就是修五靈根也能到元嬰吧！
在台下吵吵嚷嚷之際，白衣女修身邊卻忽然出現了兩個人。
正是方才出手的兩位老者。
仙盟的人連忙畢恭畢敬迎上去。
“不知兩位上人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上人？
有人驚呼，“那不就是化神期……”
“噓，你沒聽見嗎？那二位是雷音寺和南無宮的大能，跺一跺腳，就能滅了你們宗門！”
小靈界有十二大宗門，其中雷音寺和南無宮就是當世最強大的兩大佛門宗門，雷音寺隻招收男弟子，南無宮隻招收女弟子，南無宮不像凡界的尼姑庵一樣，要求女弟子剃發為尼，可以帶發修行，但必須斷情絕愛，終身不可動情。
小靈界修佛更多的是修心修法，行為上倒并沒有凡界那般要求嚴苛，也不戒殺生。
“噢，收女弟子……等等，那雷音寺的長老上去幹嘛？”
水鏡禅師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鐵衣長老假裝沒看懂她的眼神。
但所有人都沒料到，在南無宮和雷音寺都許以足夠讓在場所有修士眼紅嫉恨的條件後——長老親傳弟子、南無宮未來的少宮主，白衣女修居然還是拒絕了。
白衣女修隻說了兩句話，輕而堅定。
“自修行以來，弟子不求長生，不慕繁華。”
“唯願……行善渡世。”
這兩句話讓在場很多人發笑，不少人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在弱肉強食的小靈界說如此天真的話，不是真聖母，就是真蠢貨，或者，二者皆是。
但後來的百年裡，很多人又為自己那時的嘲笑感到無比後悔。
因為，在未來的百年裡。
在瘟鬼橫行的死城裡，隻有這位愚蠢天真的藥王谷女修不顧安危，獨自進入，以一己之力，醫死人，藥白骨，救活了一座城市。
在小靈界怪病流行，病人全身潰敗形容恐怖，連家人都抛棄他們時，隻有這位女修會不嫌棄，會伸出手，将他們從地獄裡拉回人間。
……
她是後來被小靈界人稱藥王谷“醫仙”的人，那時，她的名字叫桑默。
桑是桑谷主的桑，默，即不語。
除了容貌不同，身形、氣息、眼睛甚至是聲音都一模一樣。
藥王谷桑谷主的親傳弟子，被師妹們叫做“三師姐”，和她前世曾有一面之緣拉過勾的人。
現在想來，初見時，在花不語身邊那個傲玉師姐，無論是性格，模樣，甚至是喜好穿紫衣、金丹期便擁有一把低級玄寶……和傳聞中的紫玉仙子都十分吻合。
傲玉口中的師尊，想必就是桑谷主了。
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嗎？
今歡不相信。
除非，花不語就是桑默。
這樣的花不語，曾經在千萬人面前立誓要行善渡世的人，無數次證明過誓言未變初心未改的人，即使在歸墟這種秩序混亂的地方都未曾動搖本心的人，怎麼可能被殺心控制？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何況，她不相信，小啞巴會傷害她，哪怕是在幻境裡。
今歡看向石頭精，語氣堅定，“帶我進她的幻境，一切後果我自負。”
石頭精咬了咬牙，“好！這可是你說的！”
下一瞬，身體陡然失重，景色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