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球時，他托出了和平常訓練時一樣讓攻手舒服的托球。

扣着球的水原在心裡滿意地點了下頭。他轉頭，看見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後輩，忽然記起自己是個前輩。

水原洋二有些别扭地擠出句:“傳球很不錯……别緊張。”

飯綱掌看着這位前輩丢下這句話後就跑了，背影裡透出一股羞窘。他長長地“嗯——”了聲。

下一球是北川羽。

飯綱掌按照他的習慣高度傳出一個高球。

北川羽小腿緊繃着，腳掌踩地，四步助跑後屈膝一蹬，手臂從後向前一擺，便從地上飛了起來。

他白色中帶着淺藍的發絲飛揚起來，如同鳥兒高飛前的振翅時紛飛的鳥羽，倏忽便沖破空氣，來到了高處。

右手手肘向後一拉，然後向前抽出。北川羽包住排球，随後用力一壓。

“砰——”

熟悉的充滿力度的砸地聲響起。

應援團爆發出一陣歡呼，把坐在一旁的其他觀衆吓了一跳。

.

夜久衛輔站在後面，他望着被反彈得需要擡頭才能看見的排球，冷不丁冒出一句:“地闆會哭嗎？”

立谷元:“地闆又不會變成地闆妖怪，肯定不會哭啊！”他想了想，補充:“而且地闆要怎麼哭？漏水嗎？”

夜久衛輔思忖後回道:“可是比賽的時候運動員會流汗吧？那個可不可以當作地闆在哭？”

立谷元:“這個又是怎麼聯系上的！”

他停了停，遲疑:“……怎麼感覺我好像變成吐槽役了……這種事情不都是荒木和米峰在做嗎？”

扣完球走到他們後面的的米峰敬二突然出現，他興奮:“你們在聊什麼？”

立谷元:“……”

他糾結的表情瞬間平靜。按着米峰敬二的頭，立谷元冷酷:“你什麼都沒聽見。”

見米峰敬二還想繼續說什麼，但原玖月突然沖他招手:“米峰~你過來一下，最近你摸高是不是漲了？”

米峰敬二回頭答複:“啊！确實！”

他走了。

立谷元站在夜久衛輔身邊，他倆望着米峰敬二遠去的背影，一同歎了口氣。

“幸好沒讓米峰/米峰前輩說話。”

不然今天他們别想清淨了。

·

梓川的球場上帶着一股曆經千帆後的平靜，而隔壁的鷗木這邊就不太平靜了。

鷗木的隊長雖然早早料到對手會很強，但當這份實力真真切切展現在他眼前時，他發現自己做的心理準備還是少了。

就像自然界中弱小的生物面對頂級捕食者一樣，他下意識地、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隊裡的一年級新生終于遲了半拍認識到了對手的實力有多麼強橫——雖然昨天他們都看了梓川過往比賽的錄像，但由于視頻裡的對手都是進了全國的隊伍，所以看起來還沒有如今的直觀。

但現在，無需再用任何語言來講述他們的累累獎項。從一開始熱身對方隊員扣下的第一個扣球開始，他們就不得不直觀地認識到兩隊的實力差距。而如今梓川四号的這一擊重扣更是将他們的最後一絲僥幸與幻想擊沉。

鷗木的一年級新生傻傻地看着對網的那個白毛迅速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

“我想打快攻。”

他聽見那人對二傳抱怨道，二傳對他說了什麼，他勉強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遠離網的那一端去。

·

“重扣比快攻更容易給對手施加壓力，”

面對玩家的不滿，飯綱掌解釋道:“我想試試在氣勢上擊垮他們。而且，快攻是隐藏招式吧？”

隐約摸到了玩家思維邏輯的飯綱掌循循善誘:“如果一開始就把隐藏招式暴露出來的話，就很難造成讓其他人驚訝的效果了。你想，等你在别人心裡隻擅長重扣而忽略了快攻時，你再快攻拿下分……是不是非常有意思？”

玩家順着這個思路一想，

好像也是唉！這樣也好玩！

玩家歡快地跑到後面等待比賽開始。

·

比賽即将開始，兩隊隊長到裁判處決定發球權。

因為梓川的正牌隊長沒上場，所以去的人是荒木原。一段時間後，他帶着接發球權回來了。

一行人面色凝重:“……這是被原/原前輩的倒黴傳染了吧？”

場下的原玖月打了個噴嚏，他吸了吸鼻子，凝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人再說我的壞話——阿嚏！”

他又打了個噴嚏，抓狂:“到底是誰啊！”

此時尚不在場上、和自由人交換下場的水上元司:“……”

他認真回答:“嫌疑人有點多，猜不出來。”

畢竟原玖月在國中排球屆有“仇”的人還蠻多的。

.

鷗木發球的是一号隊員。

他将球扔過頭，在排球開始落下時甩臂一擊，排球斜斜飛過網。

光野裕之幾個跨步調整位置，他眼睛緊緊盯着來球，同時伸出手臂接住，卸力後送至二傳上方。

“好球！”

飯綱掌擡肘，他側頭，目光迅速掃過對網。

他輕輕屈膝然後躍起，由地闆傳來的力經過腿，最後随着手腕與球一同送出。

前排右側的玩家後退兩步然後助跑，他左腳在地上用力一踩跳起，随後蓄力将這球扣下。

鷗木的自由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待他終于記起向前一撲時，排球已經落地了。

裁判吹哨，示意得分。

比分牌上的數字由0跳1，鷗木的人終于慢半拍地意識到:

——比賽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