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收回,溫聲按上車窗,餘光看到他撐着方向盤的手,深色衛衣隻露出一截清棱分明的腕骨,黑檀細手串的珠沿貼着白淨的皮膚,手腕這會兒虛搭着方向盤,細挑的指尖冒着紅,手背随着輕敲鼓起淡色的青筋,有一搭沒一搭地,漫不經心的動作裡帶着天然的冷感。
溫聲定定看了會兒,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腦袋抵窗,嘴裡小聲嘟囔:“天天都戴,真有那麼好戴嗎……”
雖然是她之前送他的生日禮物,但隻是條手串而已,有必要睡覺戴,打球戴,彈琴戴,洗澡也戴嗎?
她的聲音不算大,說的那句話還被窗外的車鳴聲蓋過,但以往這種别别扭扭的腔調,表情又哼裡哼氣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說他。
遇紅燈時,路泊汀陷進椅背,仰頭,順道偏了視線看她,定眼不過兩秒,沒忍住擡手捏住她的臉,用力一擰,在她龇着牙打過來前松手又看向前,拖着嗓音笑,聽上去就一混不吝:“我現在可沒惹你,别沒事找事啊寶寶。”
溫聲起勁兒還了他肩上一捶,翻起白眼又窩進座位裡。
車子開回怡翠苑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溫聲站在門口等路泊汀停車,腳下漫無目的地踢着小碎石,倏地聽到三樓有尖銳的破碎聲,她心裡一驚,聲音是從姚女士房間傳來的,來不及多想扯開步子就要上樓,胳膊卻被一把拽住,回頭看他,路泊汀淡着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樓上,牽着她就往門外走,“出去吃吧。”
溫聲掙紮手腕,“唉!你放開我,我要進去看看。”路家爸媽很少吵架,今晚這種摔東西的情況更沒有過。
路泊汀隻好松開她,恢複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别怪我沒提醒你,這種時候躲得遠遠的是最安全的,别無辜被濺上血。”
溫聲暼了他一眼,轉身上樓。
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路泊汀斂下黑眸,修長的身形在路燈下有些伶俜,摸出口袋裡的軟糖,扔進嘴裡,過了會兒,歎了聲氣也跟着走了進去。
兩人後背貼前胸,疊着身躲在樓梯拐角處偷聽,隔音太好溫聲聽不太清,又不敢有太大動靜,隻好窩在牆邊繼續扒着聽,路泊汀比她高一個頭有餘,他動了動耳朵,面上一沉。
就知道是在罵他。
有絲清香飄在眼前,很淡的琥珀茉莉味,路泊汀不動聲色地微微低了頭,溫聲正凝神屏息地觀察着房間裡的動靜,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他擠到了最牆角,絲毫動彈不了。
深吸一口氣,她木着臉小聲警告:“你離我遠點。”
沒反應。
她咬牙又重複了一遍。
依然沒反應。
溫聲擡起頭剛要開罵,就被路泊汀忽然勾過脖子,低頭,慢慢湊近,嘴唇挨到她耳邊,熱息攏住她,溫聲的頭皮瞬間炸開顫栗,他還挺滿意她這個反應,壓下笑意,故意沉着聲用氣音說:“噓,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有什麼影子從樓上飛過去?”
三樓到四樓的回廊沒有開過道燈,四樓除了有路康的書房,還有一間很大的儲物間,溫聲很少上四樓,聽劉嫂說過那間儲物間之前因為某些原因鎖住兩年,她也沒問什麼原因,潛意識裡并不想知道,路泊汀這話一出,她立馬貼緊身後的瓷牆,手指動了動,忍住去抱他的胳膊,咬着唇聲音都有點打顫:“是……是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