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泊汀掐住她後頸的肉,往上一提,她的兩腳尖被迫踮起,頭皮一麻,溫聲臉熱了,反着兩手使勁拍他的手,拍不過又去抓他脖子:“你别這麼拎我!放手放手!”
“下次還動手嗎?”
這也叫動手啊?
溫聲扭過半邊腦袋,嘴裡叫冤:“講點道理好不好,本來就是不能看,誰知道你又有什麼壞點子,到頭來倒黴的又是我……哎呀!你别拎我喘不過氣了真的……”
路泊汀擡着手,那片拍紅的皮膚貼上她泛涼的後頸,他扯唇哼笑,心眼很小地痛斥她:“看到了麼,你就是這麼折磨我的。”說完還不鹹不淡地自嘲了句:“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到底疼不疼。”
哪有他說的那麼嚴重?
溫聲縮起脖子向後枕,使勁夾他的手:“那是你活該你手欠你不要臉,我就打了怎麼着吧,你不服就打回來呗。”
腆着一側秀氣的小臉挑釁他:“來啊,要打快打,别廢話,真瞧不起你這種人。”
哪種人?
具體也不知道,反正很差勁就是了。
她又用剛吃完湯面還沒來得及擦的小嘴朝他噗噗口水:“呸!”
到底是哪兒學來這種噗口水的垃圾習慣?
路泊汀斜着肩躲開,兩指輕松捏住她的嘴巴,好看的眉頭攢起:“再往我身上吐口水試試。”
兩片紅唇像外翻的柿餅一樣,溫聲疼的直哼唧:“再掐!再掐嘴巴就不好看了!到時候你賠我啊嗚嗚嗚……”
他好笑的斜睨她,手下力度放松,結果三秒不到,她就死性不改地連着噗噗噗了好幾聲,口水泡泡零碎吹出。
碰碰巧,小小的泡泡挂到了他眼睫上。
路泊汀趁她毫無防備,拎着她頸側的長指反向一擋,她的小腦袋瓜就被掰了過來,兩指揪起她的嘴巴,他趁機壓上去,齒尖磕住她嘟起的粉嫩唇肉,他咬的兇狠又惡劣,刺痛立馬襲來,溫聲憋屈地嗚嗚兩聲。
唇齒碾咬間,他往前輕推,手掌倏爾松開,溫聲被推出去後腿一軟,很快跌回地毯上,咚的一聲重音,她捂緊又麻又疼的嘴巴,哎喲哎喲地不停叫喚,另一手揉着摔疼的屁股,仰着腦袋怪聲怪氣地放話:“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的一天!你最好别落我手裡,不然我絕對會百倍千倍還你!姓路的你聽好了,我可是給過你機會求饒,是你不要的!”
下意識還想吐口水用氣勢壓倒他,但腫起的嘴唇警告她,今晚不能再噗他了。
捂緊。
她忍。
路泊汀不陰不陽的睇她一眼,嘴角翹起登徒子的混笑,那種惡棍地痞的目光讓溫聲很不舒服,下一瞬,他放出的話也相當刻薄,完全就不在意她是不是自己老婆:“想報複回來?用你這停止發育的短胳膊短腿兒?還是用你這噗口水都噗不準的三歲智商?”他奚落地瞟瞟她,眼神挑剔得很,薄唇輕啟,“不會還想用美人計吧?”
還要用很賤很跋扈的語氣重複嘲弄道:“應該不會吧,溫姐?”
溫聲本來木着一張俏生生的臉還在聽他數落,聽到‘美人計’三個字時,腦袋噔的一聲亮燈。
對呀!她長得這麼好看,完全可以把他勾引的死去活來,在他最愛的時候再狠狠抛棄他,最好是一腳踩他臉上,買點什麼冥币之類的,以勝利者的女王姿态甩他身上:喂,兄弟,你被ko了。
帥啊。
她越想,水潤的大眼睛漸漸眯成一條縫,嘴邊的笑快要壓不住。
美人計好啊!
美人計就是量身為自己打造的啊!
屁股突然被人懶洋洋地輕踢了兩下,像踢開路邊垃圾袋一樣,動作很嫌棄,溫聲突然清醒,炸毛:“你别踢……”
“得了吧寶貝兒,歇歇。”
路泊汀下一瞬打斷她,杵到一旁琉璃台,給自己順了瓶飲料,擰開蓋子,百無聊賴地彈她腦門上,喝了兩口,嘴唇被水漬潤得發紅,搖頭,笑得很損也很礙眼,“要用美色也是我用啊,你壓根沒有那玩意兒,醒醒吧。”
溫聲腦門又被彈紅了,忿忿握緊拳,憑什麼他能用她就不能用!
論起臉型,他是尖臉她也是啊!皮膚,他遺傳了姚女士的冷白皮好膚質,那又怎樣,她的皮膚并不比他差好嗎,眼睛,她雖然沒有他的眼睛大和黑亮,但她眼型很獨特啊,她敢說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誰的眼睛是琥珀綠色的!鼻子,她的也很秀氣直挺吧!嘴巴,如果不是被他時不時捏腫或者親腫,她的嘴唇也很好看的!
她明明就很漂亮啊!
你他爹的打壓誰呢?
溫聲理清前後邏輯後,自信重卷而來,傲然一笑,撿起地上的瓶蓋大力扔他臉上,剛揚起怒目圓睜的表情,結果下一刻就歇菜了。
貼到面前的是他高高舉起的手機屏幕,還是前置攝像頭。
路泊汀趁她剛才自我懷疑時,駕輕就熟地開了她的手機面容,點開相機軟件,快指調了前置攝像的參數,又是鏡像又是失真,還設置了很畸形醜化但細微到辨不出真假的前置自拍角度。
神仙來了都得變王八。
溫聲一愣,睜圓眼睛,難以置信地瞪着屏幕裡的黃臉腫眼,緩緩偏頭,鏡頭裡尖嘴猴腮的醜人也跟着一偏。
……
看她那副呆頭呆腦的笨樣,路泊汀不動聲色地抿唇失笑,空氣有一瞬是暗色沉沉的,他按下拍攝鍵,快速定格,當着她的面,又故意晃了晃屏幕,胳膊一轉,收起手機。
在她耷下腦袋時,他又悄然删掉,關機。
其實這做法挺上不了台面的,動作還很髒,說句不好聽的,抨擊長相這種事于他的成長環境而言既蠢還惡俗,把握不好度很容易踩紅線,還容易被她甩,被姚書文和路康知道後鐵定是要捶他一頓,畢竟夫妻兩人好不容易把寶貝女兒養成明媚自信的性格,今晚過後,孩子又自閉了。
路泊汀手裡不停惦着手機,靜靜盯着她的反應。
從泛紅的額頭,一點一點下滑,到有些倔犟的下巴。
如果非要讓他承認點他到底喜歡她什麼,或者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鬼迷心竅的?
他很難也很心虛地不想承認——是從……覺得她好看的那一刻。
也就是見面的最初。
但往深裡扒,她長得好看隻是他開始留意的敲門聲,還不足以成為讓他反複開門的鑰匙。
真正放進心裡的那天,那個晚上,其實很平淡也很順其自然,像相吸的引力,他無可避免也無從阻絕,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超出命運無法掌控的喜歡。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是一年到頭的冬至,姚書文帶他們兩去日式餐廳吃晚飯,溫聲沒吃過料理,以前在福利院,食堂的阿姨偶爾會做一次飯團,還是用攢了兩三天的剩飯做成的。
站在入口處時,她面色發紅,兩手局促地緊緊絞在一起,店裡要求客人需要換鞋……
但她的襪子有一個破洞,還很大……
回到路家後她的衣櫃時時換新,姚女士會定期找自己的私人設計師朋友給兩個孩子做衣服,擔心她剛回來住在市區不習慣,又以她的名義購了一套遠郊泗島湖的生态四合院,她在那裡住了半年,姚女士也跟着陪住了半年,她那麼忙的人,每天要開車從郊區到市區往返四小時。
有一段時間工作需要,姚女士要去西北停一個月,當時路康正好年中休假回國,他本意是想帶着兒子女兒暑假四處走走,再不然,就跟着老婆一起去現場呆一段時間。
但被姚女士當場拒了,理由很簡單,她的工作時間不想讓他來礙眼,她要帶女兒走,讓他帶兒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