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芝加哥
趙博在信裡隻提到黎雨的養父母十幾年前在中國城開飯店,沒有任何聯絡方式和照片信息,隻找到一位當年和王亞興一起做過生意的供應商老闆。
晚上八點,敲門聲響起。
這位連鎖超市的亞裔老闆性格很和善,許是也想知道很久未聯系的舊友消息,幾天前收到路泊汀的郵件後當即就決定見一面。
“王亞興以前開的火鍋店生意很火爆的,每天要從我這裡進兩次貨,老婆孩子經常會在店裡幫忙。”
路泊汀微蹙眉:“既然生意很好,為什麼會住在貧民區?”
領養登記材料裡提到的住址在芝加哥較安全的北城區,但陳東在電話裡說道他們又搬到了最南邊,而且還是黑人幫派集中的區域。
陳東哎喲一聲臉上忿滿不平:“你是不知道啊,阿興父母以前在南郊開汽車維修廠,後來就在附近買了房,兩個老人都是糖尿病,每個月的醫療費就是一筆大支出,他還有個不學好的兄弟,常年和黑鬼佬混在一起染上了嗜瘾,賴在那個家裡每天花銷很大的,一家老小都要阿興養,而且有段時間店資金周旋不開,他隻能賣掉北城的房子。”
“你們多少年沒見了?”
“滿打滿算八年了。”
八年,足夠一個人改名易姓淡出原有的生活軌迹。
陳東沉思片刻還是打算說出來:“八年前他們那個老房子發生了縱火案,死了兩個人,具體是誰我們都不清楚,沒過多久他就轉了店搬走了。”
路泊汀的心猛然一跳,重複道:“兩個人?”
“這還是我們那一片萬事通老阿嬷說的,死了一男一女。”
陳東見他站着沒說話,又說道:“你大老遠跑來找你妹妹根本就不現實,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阿興一家也不會讓你認親的。”
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說帶回國就帶回國,這也說不通啊。
半晌,路泊汀又問了句:“被燒毀的房子現在還有住戶嗎?”
“不知道,但是兩年前我在中國城遇到過他那個兄弟。”陳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搖頭道:“不要去那裡,那一片現在住的是一群幫派黑鬼佬,很不安全的。”
說完又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你讓我查的領事館那邊的領養檔案短期内是拿不到的,Rainia隻在學校呆了一年,信息同樣不多,現在隻查到他父母之前去的社區醫院記錄。”
然而這些信息都不重要。
查了這麼久沒有任何消息,王亞興一家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刻意隐避。
“店是什麼時候轉出去的?”
“很匆忙,不到一周,我有急事去了外地,回來後他都離開了。”
路泊汀取出一張卡遞給陳東,低聲道:“領事館的檔案如果有消息麻煩盡快聯系我。”
陳東擺了擺手推開那張卡,歎了口氣:“我不缺錢的呀孩子,我也希望能盡早找到他們,總得讓我們知道是死是活吧?”
路泊汀支着手沒有收回,頭微垂看不出情緒,他在芝加哥留不了多久,姚書文最近盯他很緊,提前和姚洲遠打了招呼,讓他接到侄子後回視頻電話,他舅在機場沒接到人,隻好替他打掩護。
兩天後必須離開。
酒店離被燒毀的老房子就兩個街區,位置很荒僻,而且離市區很遠,酒店隻有六層,沒有做現代化翻新,前三層基本被黑人和一些拉丁裔包了,走廊時不時傳出幾道鬼叫聲,附近沒有人流密集的建築,隻有一間破舊的污水處理廠和小型百貨超市,難聞的氣味不斷從窗外飄進來,整個街區充斥荒落髒亂。
以及治安不濟的不安分。
陳東擡手看時間,掀開窗簾又看了一眼窗外,旁邊就是一座天橋,隐約能看到幾個流浪漢躺在角落,他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幫一把:“今天衆多幫派在城西的社區公園聚會,城南人應該會少一些,我今晚可以帶你去看看。”
兩人開車先在附近溜了一圈,陳東遞給他一把半自動手槍,又指了指不遠處站在平房旁鐵欄前的人,“看到他們身上的紋身了嗎?這種就是這片區域的幫派放哨小弟,他們身後的終點站就是交易窩點,不要和他們說話,遇到的話轉身就走。”
路泊汀手指随意摩玩槍管,又看了一眼那兩人,寒風天氣隻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胸口刺有大片的惡魔角紋身,還有一人左臉從眼角延伸向嘴角刺了數字6,這條街沒什麼路燈,僅有的路燈就在他們附近,看到有車駛來,兩人從倚靠的姿勢微微站直,眼睛直視過來,帶着難以捉摸的探看。
他收回視線,這會還有心情調侃:“這槍怎麼用?”
實在是沒摸過槍啊。
陳東開出環形土路來到了大路上,兩邊道路逐漸有了路燈,附近停靠的車也變多,他停到一處角落,在車裡教他怎麼啟動保險和手槍上膛,又給他看了一眼裡面的彈夾,最後開了虎口保險舉手示範,“一般情況下不要開槍,黑人很難纏,緊急狀态下再開。”
剛說完附近就響起了槍聲,兩人從後視鏡看車後,有一輛越野車疾馳而過,車後的尾燈被打掉了一隻,陳東立馬關了車燈熄了火,“這種就是任意掃射,逮到這幫黑鬼心情不好可能會直接扔流彈。”
衣服裡的手機突然有消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