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委老師說了什麼溫聲已經聽不進去了,隻知道得了小組最高分獲了金獎,她看到路泊汀起身朝禮堂後門走,和幾位老師微微鞠躬後飛快跑下台去休息室換衣服,後台這會全是人,有女生邊卸妝邊小聲閑聊——
“我朋友發了張照片,說是路草今天來學校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快給我看!”
溫聲快速換下舞服,沒來得及穿毛衣,在緊身吊帶上直接套了件外套。
“蕪!雖然沒拍清臉,但我還是覺得他帥。”
“這種就是毫無技巧又很直接的硬帥,但是……他在拍誰?”
“我瞧瞧!”
幾個人圍在一起猛盯那張清晰度較低的照片,場内的光線本來就很暗,又是斜後側拍的,隻能拍到他一身深色隐在座位裡,支起的胳膊露出一截清棱淨白的手腕,手指托着一隻相機正對準台上。
視線卻是偏過屏幕直截看向舞台。
非常直白又情有獨鐘的目光。
有女生看了一眼發來照片的時間,十五分鐘前。
“剛才比賽是誰上的場?”
剛問完話,休息室就倏爾一靜。
一衆目光飄到角落換衣服的溫聲身上,她彎腰穿鞋時麻花辮滑下肩側,跳完舞後小臉還泛着粉,幾縷耳側的碎發微微拂動,又在起身時,空氣帶動發絲飄在眼前,直直掃過白皙的脖頸和嬌紅的臉頰。
杏臉桃腮。
又是一張輕輕松松就完勝的臉。
不過……
這兩人什麼情況?
怎麼就暗度陳倉在一起了?
嘶……
正說着呢,人家當事人就出現了。
路泊汀側身倚在門外,他穿了羽絨服,臂彎還搭着一件長身大衣,過道紛紛攘攘,身邊擦過很多即将上台和表演結束離開的人,唯獨他站的那塊位置好像格外空敞,他就那樣黑眸帶笑地看着她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在一片嘈雜擁塞中,為她留出一處安靜注目的等待。
溫聲終于收拾好東西,背起包就往門外沖,目光觸到他時腳步霎時一滞,喉嚨像被胸口湧起的悶澀堵住,鼻子也劃過尖細的酸。
看到他,就說不出任何話。
路泊汀扯唇輕笑,走進來勾過她的書包,又打開手裡的大衣罩在她身上,彎腰湊近輕輕吹她泛紅的眼睛,“哭什麼呢?”
說完也不顧四周多少人的睽睽盯視,手撐向她腦後挨近自己的肩側,另一隻胳膊圈住她的腰身,貼身慢慢偎攏。
給了她一個随時随地都可以依靠的如影随形的擁抱。
聽到她隐隐的吸鼻子聲,路泊汀垂頭伏在她的耳側,熱息萦繞,嘴唇撫過她的耳朵,輕聲道:“好想你啊寶寶。”
等到兩人離開,休息室裡的一衆人相視無言,半晌,有人出聲:“咳,這空調開的太高了,你們熱嗎,好熱啊……”
“唔……我也有點熱……”
*……*
直到出了學校,溫聲還沒回過神,小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心,小聲嘀咕道:“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路泊汀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彈她腦門:“答應過你的事什麼時候失約過。”
家裡還不知道他回國,兩人打算先回甯灣,溫聲瞅了一眼他腿邊支着的行李箱,上面架了一隻很大的黑花Keepall,鼓脹脹的像是塞了很多東西,“裡面裝了什麼呀?”
路泊汀滑手機在叫車,偏頭看過去,随即一聲哼笑,收起手機拉開包鍊,裡面是一束用淡藍色馬海毛印花棉布包裹的鮮花。
溫聲哇的叫出聲,微紅的眼睛立馬彎成一道好看的月牙,接過那束裝捆的非常靈巧精緻的花,垂眼看過去,各式各樣的藍色花朵,外圍被藍色郁金香和藍色鸢尾大片裹環,中間是幾束淡藍色的洋桔梗和藍百合,四周用一圈繁碎的深藍色雛菊和臘梅圍攏,最中間卻是一支橙黃明麗的向日葵。
她最愛藍色。
也最愛向日葵。
低頭細細一嗅,花香清新淡雅,“你什麼時候買的?”
感覺眼淚又要冒出來。
路泊汀手指刮過她的鼻尖,從包裡又翻出一隻手工玩偶小熊,沒怎麼見過的樣子,它還穿了一件藍色碎花針織小裙子,圓乎乎的腦袋上别了好幾個藍色小發卡,睜着一雙圓乎乎的眼睛,模樣有些呆傻懵懂。
還有些可愛。
“有沒有覺得特别像一個人?”
溫聲左手抱花,右手摟過那隻小熊,鼻子蹭了蹭它的耳朵,毛茸茸又軟乎乎,肚皮還透着棉布的清香,随口問道:“誰啊?”
路泊汀盯着她沒說話。
溫聲擡頭,一雙水涔明亮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他。
他突然低笑出聲,又搖頭歎息:“一樣的笨。”
溫聲反應過來了,朝他翻了個白眼,“這些東西在哪裡買的呀?”
他一手拉近她,在她身上的大衣口袋裡摸來摸去的,“上飛機前在機場大廳溜達了一圈随手買的。”
随手嗎?
溫聲又掃過手裡的花和玩偶,包裝都很精細,擡眼偷偷摸摸地瞄他。
鬼才信。
兩人就站在學校旁邊的公交站,雪還在下,路上人很少,路泊汀終于從衣服裡翻出一封信塞進她手裡,信封是很簡約普通的牛皮紙,沒有任何裝飾,封面還泛着淡淡的木質書墨味。
“我的道歉信。”
欠了她半個月的道歉,至此降臨。
溫聲捏緊手裡鼓起來的信封,有些猶疑地開口:“你寫了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