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蹭過去,溫聲居高臨下眯眼細瞧他半天,臉頰和耳根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也有些紅腫,确實是發燒的樣子,她不太自在地淺咳一聲,“……喂,沒事吧?”
路泊汀垂頭斂着眼睛看桌子上的木頭紋理。
不吭聲。
豁,不知就裡的人還以為是她欺負他了呢。
到底是誰嘴欠了一路?
溫聲就差翻白眼了,用胳膊肘輕撞他,“問你話呢——”
話還沒說完,他就差點從座椅上翻了下去。
眸光似有若無地橫了她一眼又輕飄飄移開,一副虛弱又無力的弱雞樣。
……
溫聲歪起小嘴木着臉快手扶好他,靜靜掠過他幾秒後,随手打開他的包開始翻布洛芬和葡萄糖。
路泊汀靠着椅背不動聲色地擡眼睨她,在她轉頭看過來時,又蹙起濃眉神情難熬地瞟向桌子上的水杯。
“先喝點可樂吧,找不到葡萄糖,是不是沒帶啊?”
手指敲觸衣兜裡的葡萄糖玻璃瓶,另一隻手随即撐在頸側歪頭看她,聲音有些澀然:“我不想自己喝,你能喂我喝嗎?”
好像真的發燒似的,黑眸帶着炘濯的濡潤,話音落盡又若無其事地垂斂,上揚的眼梢随着濃密的睫毛掩在眼底後,在眼尾勾出細長的睑線。
雖然才下午一點鐘,但山上背陽的區域在幹冷的陰雪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帳篷内燃起的老式蠟燭燈被随意系在門框帳杆上,覆在頭頂的昏黃光暈層層鍍在兩人身上。
溫聲的身影錯開時,光霧全部抛在他臉上,那條隐晦的睑線淡化了眉眼的鮮姿英氣,微垂頭時,無形中給清冷俊俏的臉添了分靡然柔矜。
對她的招撩勾引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溫聲湊近他嫣然一笑,又猝然狠狠翻了個白眼,用力提起袖子擺明了要在這深山僻野裡和他打一架:“你少給我裝路泊汀,高反是你這樣的反應嗎?你愛喝不喝。”
說完上手快速給了他肩膀一拳,聲音邦響。
室内突然陷入死靜。
路泊汀的神情很淡,視線落到别處,頓刻,啞聲響起:“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兇?”
溫聲一怔,沒反應過來地眨巴眼睛。
“我身體不舒服啊寶寶……”他淺吸鼻子,接着輕聲說,“是真的不舒服,你可以不照顧我,但能不能對我态度好一點啊。”
溫聲立在原地直瞪瞪的看他。
以前沒遇到過這種劇情實在是……猜不透他要做什麼。
他好像眼圈紅了,但又不想讓她看見,拉下帽檐,低聲道:“如果是因為剛才我欺負你,那我道歉,你要是覺得我是累贅……”偏過頭,喉嚨酸楚似的滾了又滾——
妖男,絕對的妖男!
溫聲心裡一咯噔,連忙舉手:“停停停,我錯了,我不該打你,我錯了行嗎,我喂你喝,我喂你喝總行吧。”
好好的哭什麼啊,那一拳很重嗎?
她快手拉開易拉罐的拉環,遞向他嘴邊,語氣有些别扭:“喏,喝吧。”
可他一直側過頭不看她。
要嘴對嘴喂他喝。
溫聲握緊拳反複吸氣呼氣,直到心情平複。
哎,跟這種矯情作逼男有什麼好計較的……
她很有氣量地喝了一大口可樂,兩腿分開坐在他腿上,手指掰過他的俊臉,眼睛确實一片水光,白了他一眼後又快速湊近,軟唇輕輕觸摩過那處泛紅的皮膚後又直起腰身,指骨頂起他的下巴,唇肉相互附觸,液體一點一點流洄進他的唇腔,喉口隐隐發出潺汩的吞咽聲。
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唇間很輕很綿長地喘了聲熱氣,潮灼的氣息連連撩過她的下巴,也不閉眼睛,就擡着下巴視線直勾勾地注着她。
兩人靠的太近,他頸側的微冽冷香一陣陣伏泛在她身前,溫聲臉有點發熱,“喝……喝完了嗎?”
路泊汀挑開她的衣服滑到裡面,磁聲低澀:“寶寶想要我嗎?”
溫聲渾身泛起空虛舒意,小腦袋拱他的肩膀咕哝道:“我難受……”
他移到她的耳垂,剛要親上時——
“你他媽想死是吧?”
帳篷外突然響起的聒噪争吵聲吓了溫聲一跳,身體霍地貼緊他,“救救救救救我。”
她的一半屁股還露在外面。
“你以為老子賺錢容易?我手邊要是有刀捅你幾下都不解恨臭傻逼。”
有向導跑過來勸道:“哎在山上别起沖突啊,有話好好說嘛,留點力氣不然晚上很容易……”
“我訓我老婆管你jb吊事,滾。”
溫聲皺起的小眉頭已經快要飛上篷頂。
這才是賤男人好嗎!
路泊汀沒什麼表情地掃了一眼門口,慢悠悠整理好她的衣服,從兜裡掏出葡萄糖打開後塞進她手裡:“喝完再出來。”
捏着手裡的玻璃瓶,溫聲诶了一聲,仰頭看他:“不是沒有嘛?”
該喝的人是他好吧……
掀開帳篷門簾,路泊汀倚着門框瞅那個橫行的秃頭小醜,視線又瞟過旁邊蹲在地上捂住臉的女人,周圍站了一圈人,起初大家還在好聲好氣地勸架,但勸着勸着就歇氣了,那男的看上去一米八大高個,身材還很壯實,壓根勸不住,而且一個多小時後他們還要趕雪路,在高海拔環境下多說一個字都很容易高反。
索性,大家都選擇閉嘴。
隻要他别再動手。
也不嫌丢人似的,秃頭賤男又開始粗聲叫罵:“你今天不和我說清楚這筆錢是怎麼花完的,這個山就别上了,你他媽是外邊有人了吧?你等着我立馬給你爹打電話。”
蹲在地上的女人終于開口了,擦淨眼淚盯着他,臉很紅,頰側的指印很清晰:“楊林博你搞清楚了我們在一起的這一年裡,金錢付出最多的那個人是我,每一分錢都是我熬夜寫稿子賺來的,我花我工資卡裡的錢有什麼問題?别拿我爸威脅我,我家欠你家的人情債早就還清了,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婚我不結了,今天這個山我自己會爬上去,你現在就滾。”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接着說完:“你以為你打我就完事了?所有的證據我都保留了,不想我跑去你單位舉報你,你就夾着尾巴好好做你的爛人吧。”
“你還敢嗆嘴?”秃男跑過去又要甩她一巴掌,手還沒挨上,頭猛不丁被玻璃瓶砸中。
“我操!?”他扶着後腦勺火躁急眼的轉身。
溫聲靠着路泊汀的胳膊,神情有點怕怕的又帶了點促狹,搖他的手,聲音很甜:“老公,他要是打我怎麼辦啊?”
路泊汀揉她的腦袋,掀唇痞痞一笑:“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