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該應念而起的漣漪,此刻死寂如鐵。水面光滑如鏡,連一片飄落的枯葉都無法承載,徑直沉了下去。
“不……不可能!”她瘋狂地在空氣中抓握,汗水順着下颌滾落,砸在幹燥的泥土上,瞬間消失無蹤。
【自己特有的控水能力呢?】
那曾經如臂使指、充盈周身的熟悉水靈之力,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如同流沙從指縫中徹底溜走,此刻也不留一絲痕迹。
江琉璃用力拍打着自己的額頭,試圖驅散顱内的刺痛,喚醒記憶。
慢慢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扭曲的房間,瘋狂旋轉的空間漩渦……然後,是吞噬一切的、如同末日煙花般的毀滅光爆!
【爹爹!爹爹怎麼樣了?!】強烈的擔憂暫時壓倒了恐懼。她必須回去!必須找到爹爹!
可是……這是哪裡?這副可怕的模樣,該如何回去?更要命的是,失去了控水之能,她在這未知之地寸步難行!
【隻能先探路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巨大的龍軀在密林中笨拙地移動,每一步都壓斷低矮的灌木,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
【但願……别遇上修真者。否則,被當作妖物斬了,怕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巨大的金瞳警惕地掃視着幽暗的叢林深處。
已化作一片虛無的雲澤洲。
“師兄……”
望着悲痛欲絕的楊小邪,玉瑤漪心如刀絞。她下意識地上前,想要安慰。
楊小邪卻緩緩站起,眼神沉如寒潭。他神識無聲掃過四周,确認再無旁人。随後,他沉默地走向虛無的一角,蹲下身。
玉瑤漪好奇地立馬跟了過去。
“這是……龍鱗?”她驚疑出聲。連整片洲陸都化為烏有,這片龍鱗竟完好無損!其堅韌程度,昭示着其主人身份絕非尋常。
楊小邪一如既往地冷漠,沒有任何解釋。他隻是緊緊攥住那片龍鱗,靜伫一吸,之後随即伸出食指,竟在虛空中劃開一道幽深的裂縫!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步踏入其中。
玉瑤漪大驚失色。【撕裂空間?!這可是禁術!師兄什麼時候習得?從何處習得?】她來不及追問,眼看裂縫即将彌合,慌忙也縱身躍入。
“師兄,你怎知龍鱗主人在那空間?你,你等等我呀!”
踏入空間裂縫的瞬間,強烈的失重感猛然襲來。玉瑤漪隻覺天旋地轉,之後鼻端卻嗅到了濃郁的草木氣息。下一刻,雙腳已踏在松軟的土地上——眼前赫然是一片陌生的繁茂森林深處。
她環顧四周,楊小邪的蹤迹已然消失。玉瑤漪心急如焚,在森林間奔走搜尋。
忽然,前方密林深處傳來一絲異響。她立刻警覺,朝着聲音方向疾掠而去。那聲響的主人似乎察覺到她的逼近,不再掩飾,驚慌失措地開始奔逃。
玉瑤漪終于看清了那身影。
【獸尾?!如此修長的龍尾……莫非就是那龍鱗的主人?!】心念電轉,她瞬間喚出佩劍,劍光如電,直射向那龍形獸人的前方,“铮”地一聲,深深釘入獸人面前的樹幹!
“站住!你是哪一族?為何見我就逃?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玉瑤漪冷聲喝問,步步緊逼。【形貌古怪的獸人……】
那獸人猛然回頭!
玉瑤漪猝不及防,正對上那雙豎立如線的冰冷獸瞳!
“啊——!” 驚恐的尖叫劃破林間靜谧。
獸人趁機轉身欲逃。玉瑤漪卻僵在原地,腦中一片混亂,喃喃自語:“那……那人容貌……為何……為何與那人如此相似?難道……江琉璃沒死?可她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就在玉瑤漪失神之際,一道身影也如鬼魅般掠至。數百丈外,楊小邪本不欲理會這師妹,但她若真在此地出事,師尊那裡終究難以交代。因此,聽到那聲尖叫,他還是趕來了。
他同樣捕捉到了那條一閃而逝的龍尾。
【龍形獸人?玉瑤漪為何驚懼?難道……與琉璃有關?如此鬼祟,絕非善類!】念頭一起,楊小邪眸中寒光乍現,毫不猶豫地祭出弑龍劍!神劍化作一道奪命流光,裹挾着森然劍氣,瞬間斬向龍尾!
“嗤啦——!”
一截覆蓋着青鱗的龍尾應聲而斷!鮮血飛濺!
“吼——!!!” 凄厲痛苦的龍吟震徹山林,恐怖的聲浪将楊小邪和玉瑤漪都震得身形不穩。
“師兄!住手!”玉瑤漪失聲驚呼。
就在這刹那的遲滞,那斷尾的獸人已借着林木掩護,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小邪眼神一厲,隻得作罷。他轉身掠至玉瑤漪身邊,聲音依舊冰冷:“受傷了?”
玉瑤漪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将話咽了回去。“沒……沒事,師兄。隻是被樹枝刮到了。”【不行……那獸人是否真是江琉璃還未可知。若貿然告知師兄,萬一空歡喜一場……待我查實再說不遲。】
“既是小傷,你應自有傷藥可治。我現另有要事,你可先行返回大千無炁。期限之前,我自會趕回。”楊小邪語氣不容置喙。
玉瑤漪勉強擠出笑容:“師兄,我左右無事,不如……”
話未說完,楊小邪已蹲在那截斷尾旁。指尖沾起一滴幽藍色的血液,【龍血?那龍鱗,這獸人……這些與琉璃有何關聯?】
忽然,一點微弱的銀光吸引了楊小邪的目光。他撥開染血的落葉,一條精巧的銀鍊赫然躺在泥土中。
【鎖銀鈴!】楊小邪瞳孔驟縮,猛地将其攥在掌心。【琉璃的腳鍊!那日她理應還未離身!那獸人……必定知道琉璃的下落!】
殺意瞬間升騰!他握緊弑龍劍,便要循着血迹追蹤。
但起身前,他腳步微頓,側首看向玉瑤漪,眼神銳利如刀,聲音更是冷得徹骨:“收起你的心思。若讓我知曉你隐瞞任何關于琉璃之事……休怪我劍下無情。”
說完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