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語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暫時忘卻了心痛，嗔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小怪物？十六歲便已是玄階大圓滿！你……不也還沒到帝級嗎？”

“快了！就這幾日的事！”楊小邪挺直腰闆，一臉笃定，“所以師姐你理應尋個更好的，萬師兄……年紀着實大了些。”

“哦？”清靜語挑眉，故意揶揄，“更好的？比如……你嗎？”

楊小邪沒料到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連退兩步，慌忙擺手：“師姐請自重！我、我心有所屬了！”那窘迫的模樣，是清靜語從未見過的。

看着少年人手足無措的樣子，清靜語心中那點郁結之氣，竟奇異地消散了大半。她本就不是耽于情愛之人，修真之路漫長，這點尚未深種的情愫，抽身也并非難事。她釋然一笑，将手中錦帕塞回楊小邪手裡：“喏，還你！瞧你那寶貝樣兒！”

楊小邪如蒙大赦般接過錦帕，同時飛快地将一個玉盒塞進清靜語手中，丢下一句：“師姐加油！”便逃也似地溜走了。

清靜語疑惑地打開玉盒，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撲面而來，盒内靜靜躺着一枚龍眼大小、通體碧透、丹紋玄奧的靈丹——清靈化骨丹！

這正是她沖擊帝境瓶頸時，最渴求的頂級輔助靈丹！有了它，帝境之路将平坦許多！

她猛地合上玉盒，緊緊攥在手心，望着楊小邪消失的方向，唇邊緩緩漾開一抹真心的、釋懷的笑意。這個少年啊……當真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隻可惜，他的心，早已心有所屬。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楊小邪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現在宗門後山那幽深的封禁陣法入口處。他手中緊握着暗金色的弑龍劍，眉頭深鎖。

【師父他們傾盡宗門之力尋找弑龍劍，怎麼劍一到手，姬辛卻“恰好”在劍歸之前就死了？死得如此“幹淨利落”？這太巧了。】一個強烈的疑窦在他心中盤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氣，閃身沒入熟悉的陣法空間。果然，昔日囚禁人魚姬辛的巨大法陣中央，此刻空空如也，連一絲血肉殘骸都未曾留下，仿佛姬辛從未存在過。

【真被燒得渣都不剩？】楊小邪眼神銳利如鷹，仔細掃過每一寸地面和鎖鍊。就在他準備轉身離去時，眼角餘光猛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靈魂波動——來自一根斷裂鎖鍊的末端！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弧度，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果然……你這老妖怪，還未死呢。”

隻見那鎖鍊末端，一個僅有拇指大小、近乎透明的小小人魚靈體正蜷縮着。聽到楊小邪的聲音，那靈體猛地一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想要撲向他：“楊小邪！你終于來了！你怎麼才來，你知不知道，倘若再晚一步，我這點殘魂就要徹底消散了！快救我！”

然而，束縛她的殘餘鎖鍊靈光一閃，将她狠狠拽回，小腦袋“咚”地一聲撞在冰冷的鍊環上，疼得她眼淚汪汪。“哎喲！你這混蛋！還不趕快把這該死的鍊子砍斷！”

楊小邪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斜倚在冰冷的陣壁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狼狽的模樣：“救你？姬辛，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你那些蠱惑人心的把戲，騙騙當年的我或許還行。”

姬辛的靈體小人氣得在空中直撲騰：“你！忘恩負義！你别忘記了你的修真功法還是老娘傾囊相授的！算你半個師父不為過吧？更别忘了我們簽下的契約！你答應過要幫我回歸深海的！”

“契約？”楊小邪直起身，緩步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微小的靈體，語氣平靜卻帶着無形的壓力，“我記得很清楚，那契約是以你的肉身和深海印記為憑的。現在……”他攤開手，意有所指地看着她這縷殘魂，“你這副模樣，契約還在嗎？效力幾何？”

姬辛頓時語塞，嚣張氣焰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她明白，此刻自己就是砧闆上的魚肉。巨大的恐懼壓倒了尊嚴，她立刻換上一副谄媚至極的腔調：“小……小邪大爺！您說得對！是我糊塗了！看在往日情分……不，看在我曾悉心教導您的份上，求您大發慈悲，救我這一次！我姬辛對天發誓，日後必肝腦塗地，報答您的救命大恩！”

楊小邪對她的表演無動于衷，指尖卻亮起幽藍色的光芒。他淩空勾畫，一個繁複玄奧、散發着強烈束縛與主宰氣息的法陣瞬間成型，懸浮在姬辛靈體上方——正是三年前她曾試圖想要誘騙楊小邪簽訂的那個主仆契約！不過那時楊小邪說自己不懂怎麼弄，說什麼也不往裡輸入靈力，滴入精血。自己就換了一個彼此交易的平等契約，自己提供他提升修真之法，他待往後業有所成，幫自己回深海界。

姬辛看清陣紋，靈體都吓得劇烈波動起來，失聲尖叫：“主仆契約？！你……你竟然記得？！三年前你明明說你不懂契約之術！”她悔恨交加，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掐死當初那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自己。

楊小邪眼神冰冷，帶着一絲嘲弄：“哦？原來這叫主仆契約？我當時隻是覺得這圖案不太對勁，就記下了。現在嘛……”他指尖微動，契約法陣緩緩壓下，“簽，或者……魂飛魄散。選一個？”作勢便要收回靈力。

“别！我簽！我簽！”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姬辛幾乎是尖叫着屈服。靈體小人顫抖着，分出一縷本源魂光，融入了那散發着主宰氣息的契約法陣之中。

嗡！

契約之光沒入楊小邪眉心，一股清晰的、絕對掌控的感覺瞬間建立。姬辛的生死，盡在他一念之間。

楊小邪不再廢話，弑龍劍輕輕一揮，殘餘的鎖鍊應聲而斷。他伸出兩指，精準地捏住姬辛靈體的魚尾，将她提溜到自己眼前，像拎着一個小玩意兒般晃了晃：“好了，小奴隸。現在，主人有幾個問題問你。記住，契約之下，謊言無所遁形。”他能清晰感知到她靈魂的波動。

姬辛被晃得頭暈眼花，又不敢反抗，隻能憋屈地叫道：“問就問！别晃了！我都這樣了，還能騙你不成？”

楊小邪将她放在掌心，冷聲問道：“第一個問題：撕裂空間之術，此界除你和你妹妹姬奴冢，還有何人精通？”

姬辛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氣鼓鼓地整理着不存在的“衣服”和頭發，聞言翻了個白眼：“撕裂空間？那是聖境神通！如今這破地方，除了聖境強者，也就我們深海皇族憑借血脈天賦或界主之能勉強施展一二。我？早廢了！姬奴冢那丫頭倒是可以。至于聖白？那老東西失蹤幾百年了，骨頭都該化灰了，不算數！其他人？想都别想！這可是我深海不傳之秘！”

【不是姬奴冢？那會是誰？】楊小邪心中疑雲更重。【難道姬奴冢将此術傳給了他人？】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第二個問題，”楊小邪的聲音将姬辛的思緒拉回，“你怎麼‘死’的？”他特意加重了“死”字。

提到這個，姬辛的靈體瞬間炸毛，在楊小邪掌心憤怒地蹦跳起來：“還能怎麼死？！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玉封樓！月月來吸食我的靈力，把我當人形靈石礦！眼看你得了弑龍劍，他怕夜長夢多，又貪圖我最後這點本源和内丹，索性就下死手了！呸！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利用完就殺！卑鄙無恥下流，媽的，臭男人，死男人，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一連串惡毒的咒罵傾瀉而出。

楊小邪默默聽着，心中了然。這與他之前的猜測基本吻合。人妖殊途，利益才是永恒的紐帶。姬辛的咒罵他自動過濾，隻提取關鍵信息。

罵累了，姬辛的靈體萎靡下來，有氣無力地趴在楊小邪掌心：“喂……楊，嗯，主人……我快不行了……需要大量精純靈力蘊養……不然這點殘魂真要散了……”

楊小邪心念一動，将她的靈體納入自己的神識海中溫養。回到住所，他盤膝坐下，開始調息。

神識海中立刻響起姬辛急切的聲音：“主人！光蘊養不夠！得找靈力充沛的秘境！讓我吞噬幾個秘境本源，才能快速恢複！”

楊小邪差點被氣笑，神識回應道：“吞噬秘境本源？你當我是界主還是聖人？憑我現在玄階圓滿的修為，去給秘境塞牙縫嗎？”

姬辛噎了一下，随即用一種“你是氣運之子你怕啥”的理所當然語氣道：“哎呀！你是氣運所鐘啊！遇難成祥，逢兇化吉！什麼秘境不敢闖？清蓮秘境、雷嘯秘境……随便找一個嘛！”

楊小邪冷冷道：“清蓮秘境？裡面帝級強者如雲，我這玄階進去，怕是一個照面就被拍成齑粉了。氣運？氣運也不是這麼用的。”

姬辛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蔫了下去：【這小子現在确實太弱了……】她退而求其次，帶着點嫌棄又無奈的口吻：“那……那就雷嘯秘境吧！雖然差了點，但裡面的雷霆之力對你淬煉體魄沖擊帝境也有大用！啧，真是的，堂堂氣運之子，十六歲了還沒到帝境，說出去都丢人！要是在我們深海……”

不過聽聞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楊小邪便自動屏蔽了她的碎碎念，但“雷嘯秘境”和“淬煉體魄沖擊帝境”這兩點确實戳中了他的需求。他目前感悟和靈力積累都已足夠，差的正是肉身強度的最後一步跨越。

“好，”楊小邪做出決定，“明日我便向長老請命，入雷嘯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