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瑤漪”的名字,楊小邪的腳步明顯一頓。他沉默片刻,又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一株通體晶瑩剔透、散發着柔和仙蘊的靈草,正是極其罕見的極品禦仙草。他将其遞給清靜語,語氣溫和了幾分:“勞煩師姐将此物帶給瑤漪師妹。此草對她恢複大有裨益。也請師姐…多開解她一二,讓她不必過于憂心。”
而在秘境的另一端,杜甯甯與萬柏舟的處境,隻能用“地獄”來形容。
他們面對的兇植,不再是隻搶東西的“溫和派”,而是充滿了嗜血的狂暴與殺意,每一擊都直取要害,仿佛與他們有血海深仇。兩人身上的防禦法寶早已在一次次兇險的沖擊中消耗殆盡,身上傷痕累累,靈力接近枯竭。好不容易尋到一片寸草不生、看似安全的怪石荒地,兩人背靠着一塊巨石,大口喘息,試圖恢複一絲元氣。
“師…師兄,這裡…應該安全了吧?”杜甯甯聲音發顫,臉上毫無血色。
萬柏舟也是心有餘悸,強作鎮定地點頭:“此地無草木,那些兇植應該無法追蹤過…啊!”他話音未落,突然感到腳踝一陣鑽心刺骨的麻癢,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皮膚下鑽動。
“怎麼回事?!”杜甯甯也同時慘叫起來,兩人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無數細如發絲、近乎透明的小蟲,正從他們的褲腳、袖口瘋狂地湧出,密密麻麻,瞬間爬滿了他們的手臂和腿腳!奇癢瞬間轉為劇痛,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同時紮刺他們的血肉經脈。這些小蟲仿佛憑空從他們體内滋生出來,詭異而恐怖。
片刻之後這裡至于一灘黑色的印記,之後此處恢複甯靜。
不遠處,楊小邪和江琉璃正坐在由兇植藤蔓編織成的“座椅”上,清點着面前堆積如山的戰利品。
“師兄,你猜猜,是你的‘食心蟲’更厲害,還是我的‘小可愛們’更勝一籌呀?”江琉璃一邊把玩着一塊流光溢彩的靈石,一邊眨着大眼睛,促狹地問道。
楊小邪從一堆靈材中精準地拈起一個造型古樸的黑色小陶罐,罐口隐隐有怨戾之氣滲出,正是他剛發現的“食心蟲”蟲罐。他掂了掂罐子,笑道:“自然是琉璃你厲害。這食心蟲不過是我順手從這堆‘無主之物’裡撿來的小玩意兒,如何能與你掌控的秘境生靈相提并論。”
江琉璃撇撇嘴,對這個答案似乎不太滿意,但注意力很快又被罐子吸引:“哼,好吧,算師兄你會說話。不過…這食心蟲陰毒得很,專門噬人精血心脈,煉制它的人肯定沒安好心,說不定就是用來暗算同門的惡徒!落到我們手裡,也算物盡其用,替天行道了。”
楊小邪感受着神識中,那些剛剛被自己以秘法強行認主、烙印下神魂印記的食心蟲傳來的微弱意念波動——它們剛剛飽餐了一頓“血食”,此刻正傳遞着滿足的信息。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帶着一絲冰冷的玩味。物盡其用?是啊,再恰當不過了。【自己可是跟靜語師姐承諾過,日後有緣再見萬師兄,必定‘諒解’他。這不就……再也不見了麼?】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江琉璃身上。少女正饒有興緻地把玩着新收獲的靈石,但眉宇間似乎還殘留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楊小邪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帶着一絲探究的意味開口:“琉璃,你剛才…是不是又偷偷瞞着我,做了什麼‘好事’呀?” 聲音不大,卻仿佛能穿透人心。
“呃…”江琉璃動作明顯一僵,指尖的靈石差點滑落。對上楊小邪那雙清澈見底、仿佛能映照出一切秘密的眸子,她心頭一跳:【這師兄的直覺真是越來越妖孽了!】她本想打個哈哈搪塞過去,但看着楊小邪笃定的眼神,知道瞞不過去。她微微蹙起秀眉,臉上浮現出少見的猶豫和一絲真實的擔憂,輕聲道:“好吧,我說實話…剛才小藤告訴我,在秘境西邊那片‘絕魂崖’底下,好像…有個人。”
“哦?”楊小邪挑眉,語氣平淡,“這秘境裡修士如過江之鲫,落難的不稀奇,摔死幾個也正常。”
“不一樣!”江琉璃用力搖頭,語氣陡然認真起來,帶着一種奇特的笃定,“小藤說,那個人身上…有你的氣息!一種很淡很淡,像是…很久以前糾纏留下的味道,别人或許聞不到,但小藤對‘氣’特别敏感!你們之間肯定有聯系!隻是他…他好像快不行了。絕魂崖底是‘噬魂水’,沾之即腐,神魂都會被侵蝕消融。那個人好像已經掉下去很久很久了,氣息微弱得就像風中殘燭,再不去…恐怕就真連渣都不剩了!”
楊小邪的心猛地一沉!【與自己有深厚因果聯系?氣息微弱瀕死?掉進了噬魂水?】一個模糊卻又無比關鍵的身影瞬間撞入他的腦海——那個在他命懸一線、幾乎魂飛魄散之際,給予他神秘龜甲的人!
他毫不猶豫,幾乎是本能地,立刻從懷中貼身之處掏出了那枚古樸溫潤、刻滿玄奧紋路的龜甲!此刻,這枚一直沉寂的龜甲,竟微微發燙!其表面流轉的土黃色光暈變得急促,發出極淡卻清晰無比的嗡鳴,仿佛在瘋狂地印證着江琉璃的話,指向那深淵之下的求救者!
“走!”楊小邪霍然起身,眼中再無半分慵懶,銳利如鷹隼,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帶我去絕魂崖!” 龜甲那前所未有的劇烈共鳴,讓他再無半分懷疑——那個“賈龜甲”,此刻正命懸一線,就在那絕命深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