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
“有紅燈啊!”羽毛酒身體前傾,一臉認真。
諸伏景光:????
他還演一演組織成員呢,羽毛酒這是在幹嘛?所以……是笃定他是卧底了?
而此時,田中健人的世界正在塌陷。
道路在他眼中扭曲成了猙獰的蛇腹,城市的路燈化作炫目的鬼火,破碎、拉長,像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張牙舞爪。
後視鏡裡,一輛黑色的轎車幽靈般追來。
副駕駛上,紅裙女人半面冷笑妍麗危險,另一半是夾着碎肉的骷髅。
“不要、不、不!!”田中健人歇斯底裡地大叫,猛踩油門,“救命!!!”
他沖過前方已經拉下的鐵軌閘口,火光一瞬間撕裂了夜空,漫天飛濺的金屬殘片,血從軌道的縫隙間流出,緩緩鋪了一地。
一切歸于寂靜。
三分鐘後,濑音姗姗來遲,停在路口。
諸伏景光看到她一邊安撫着吓傻了的司機,一邊迅速掏出手機報警。
“嗯對,是這裡……出了一起車禍,我社長。”
“欸,目暮警官?!您還沒休息啊??……啊,啊,就是我送他回美爾,田中先生不知道怎麼突然加速……然後就、就……被貨車撞了。”
“我打了救護車,不過……估計是來不及了。”
“行,我在這裡等你們,但是今天不能錄口供了,我明天還要上班……非常對不起。”
圍觀羽毛酒完美謝幕,諸伏景光道:“你怎麼确定,他會跑到這裡?”
濑音單手攏了攏裙擺,防止沾上田中的血,輕輕笑了:“小老鼠受驚,不都是亂竄嘛。”
諸伏景光盯着她,顯然并不信。
“隻是一些,能夠通過皮膚吸收的物質啦。”
“……LSD?”
LSD會極大放大使用者的情緒感知,如果田中在接觸之前就處于極度惶恐之中,那麼一旦吸收,恐懼感就會被迅速膨脹,理智徹底崩壞。
而淩晨的天光偏藍,交錯着殘存的鐵軌紅燈,田中本就精神混亂,很容易将路口警示燈的紅光誤認成警局的燈光,在他們的“追殺”下慌不擇路。
更何況,這個路口,本就是事故頻發地帶。
由于道路設計存在問題,卻一直拖延未整改。白天時,彎道口設有閘口,常有人因視差一不小心沖過頭。
但夜晚,按理說有燈光指引,不至于頻繁出事。
然而,如果田中的血液中被檢測出LSD成分,很容易被判定為因精神異常導緻喪失判斷力,最終意外死亡。
“你哪來的?”
濑音慢悠悠把手套摘下來,扔進火堆,順手拖出田中健人的屍體:“他自己吸的咯。”
“嗤。”諸伏景光輕哼一聲。
以羽毛酒的性格,能說的她懶得藏,不想說的,扒也扒不出來。
反正,不外乎是美爾公司的渠道罷了。
她對那條走私線的熟悉程度,比他想象得更深。
就是不知道,羽毛酒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田中健人向我舉報,你是FBI。”蘇格蘭露出危險的表情。
一陣寒風吹過,濑音凍得直哆嗦,她沒理會蘇格蘭的發難,直接伸手扒他外套。
“救救我救救我……”
黑色沖鋒衣被拽下來,諸伏景光本想反抗,可又懶得真跟她計較,隻能闆着臉任她胡來。
然後他眼睜睜看着,時弦濑音理所當然地把内膽一抽,動作利落地圍在自己腰上,遮住被吹得瑟瑟發抖的腿。
諸伏景光:“……”
片刻,他咬了咬後槽牙:“……你就不能上車等嗎?”
濑音理直氣壯:“烤火啊,更暖和!”
“會爆炸。”蘇格蘭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對一個智商感人的幼兒園小朋友諄諄善誘,“車上有暖氣。”
“會一氧化碳中毒。”
諸伏景光喉結滾了滾,沉默了三秒鐘,最後隻想把她和這堆廢鐵一起打包丢進太平洋。
他受不了再和她就這種無聊的問題讨論:“卧底,我會如實上報給琴酒。”
濑音裝傻,輕輕晃了晃沖鋒衣的下擺,聲音裡帶着軟糯又欠揍的調子。
“欸,他不是說‘你’是FBI嘛……人家還以為你是公安來着呢。”
在都穿黑衣的行動組裡,時弦濑音是獨獨一身刺眼紅色的異類。
她故意放大了性格的一部分,張揚、招搖、神經質,像一面鮮豔的旗幟,高調到所有人隻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個大冬天穿紅裙子的智障是她羽毛酒。
而面前這個卧底,卻把自己的溫和與陰暗渾然融進了角色,他甚至沒有去扮演組織的蘇格蘭,而是用那個她不知道叫什麼的,最本真的自己,去成為蘇格蘭。
就像天生地長的動物,梳理彼此皮毛時溫馴慵懶,而捕獵撕咬也出自本能。
警方的到來打破了劍拔弩張,二人及時換上假笑,作别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神情複雜:“你們……一起回家?”
諸伏景光、時弦濑音:“當然不是!”
“啊呵呵……”過于默契了,濑音瞪了眼諸伏景光,道,“他先送我回家啦,畢竟這麼晚……早了。”
“哦哦!哈哈哈。”目暮十三撓了撓後腦勺,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妥,“那路上小心啦。”
他像是想到什麼:“對了,先給你們稍微搜下身,不麻煩吧?”
蘇格蘭有槍,時弦濑音就帶了條裙子,蘇格蘭面色一僵,濑音眼睛一亮:“方便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