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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終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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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任不滿一年的兵部侍郎袁榮景是不折不扣的朝堂新貴,處事全無老派官員的熟滑。

他既奉旨主持勞軍宴,從典儀流程到人員征調,統統未循舊例與東道主也就是燕國公商議,而是徑直将宴飲地點定在了四面環山、地氣相對和暖的燕山行宮。

燕國公雖不滿天使行事倨傲,但行宮距離國公府前後不過數裡地,現場衛戍則交由大甯都司一力承擔。無論從哪個關節看,都不算壞了規矩,因而也并沒有提出異議。

鎮都使團抵達北平第三日,勞軍宴如期舉行。

三聲靜鞭響過後,一頂龍旗寶幡迤逦而來,至空地中央那棵有着近百年樹齡的老松方停。袁榮景立于車首,手捧黃绫袱面蓋着的方正大盤,盤中所盛正是天子賞賜給功臣的胙肉。

行宮内外一派莊敬肅穆,文武官員雁序排成八字,安陶立在最前,又因着吉服受禮,身旁并沒有佩刀。

袁榮景宣讀完旨意,依照流程,接下來就該由身為宗親的燕國公從天使手中接過大盤,醴酒胙肉頒賜衆将,以示皇恩浩蕩。

然而原本位于隊伍次首的燕國公,卻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随行的孚渡忙解釋:“公爺昨晚偶感風寒,早起便腹痛不止。将将風地裡多站了會,又覺有些不适,故而自行更衣去了。為不耽誤勞軍宴正常進行,還請督主大人代公爺行分胙之禮。”

論親疏遠近,陸依山這個天子近臣的确是在場唯二有資格行分胙禮的人。

眼看宴已開,陸依山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推拒。他一步出列,與袁榮景交換了眼神,接過大盤,割胙、分胙,全程不發一言。除在割胙時覺得刀具不大趁手,将之換到左手外,其餘幾乎可以稱得上行雲流水。

安陶将這個細節盡收眼底,目光微微一閃,如常叩首謝恩。

“恭祝江山千代,國祚綿延,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諸将随之齊齊下拜,山呼海嘯般的聲浪蕩過壑谷,響遏雲庭。

臨場的這一小小變故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酬胙禮畢,笙箫奏響,衆人依次落座,酒過一巡,燕國公仍然遲遲沒有露面。

袁榮景有些不快:“郡主凱旋,臣代天子勞軍以壯聲威,此乃新帝即位以來頭等大事。公爺身為一藩之主,不說為陛下分憂,反自推脫着不肯入席,這恐怕有點說不過去吧?”

眼看衆人目光齊聚過來,孚渡臉色倒也未見大改,從容地說:“侍郎大人見諒,我家公爺的确身子欠安,并非存心怠慢。想來他休整一刻也就無妨了,貧僧以茶代酒,替公爺向郡主和侍郎大人賠個不是。”

他說罷一飲而盡,安陶默不作聲端起酒杯,袁榮景見狀也隻好按下不滿,吞聲陪飲。

酒液才滑過喉頭,就聽孚渡口風一轉,略略擡高了音量。

“我們公爺如今身處艱難竭蹶之中荊棘榛莽之内,在苦境裡成日價煎熬,偏又一根熱腸通到底,萬萬學不會獨善其身。眼看他頂風直言反遭小人讒陷,長久連身子也作踐壞了,我扈從左右,雖自知人微言輕,有些話,也不得不趁此時一吐為快了。”

袁榮景皺起眉頭:“你是何人?今日場合,豈有你置喙的份?”

孚渡起身施禮,不卑不亢答:“貧僧法号孚渡,山西大同人士,鹹德四十七年生。幼失怙恃,雙親皆亡于那一年的夔龍渡慘案。”

提及夔龍渡慘案,在場之人不約而同色變。一直沉默的安陶出言問:“你是濟州鹽幫之後?”

濟州鹽幫興起于鹹德初年,亦為今時漕幫的前身。其幫衆多出身草莽,經與地方官串聯販運私鹽起家,後因朝廷連連征戰,急需拓寬财源渠道而被官府接納。

鹹德四十七年秋,鞑子集結大批人馬突犯喜烽口,直隸東線頻頻告急。危難關頭,濟州鹽幫近千餘名幫衆自發組成義軍奔赴國難。

兩支人馬相逢在位于古洛河上遊的夔龍渡口,可以想見那是一場怎樣的惡戰。鹽幫義軍十不存一,絕大多數人死後被鞑子削下頭顱,在城外壘起京觀。

縣志有載,鹹德四十七年以後,濟州地界上多出了數以百計雙親俱亡的孤兒。盡管朝廷下令安撫,但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歲月裡,還是有很多孩子離散于戰火之中,從此下落不明。

見孚渡默認其鹽幫之後的身份,袁榮景的口氣和緩了些:“既為義士後代,更應識得大體。今日勞軍宴,乃陛下為昭顯恤才之心特地舉辦,憑你有什麼不滿,也不該在這種時候出言不遜。”

“大人明鑒,此乃實情。”孚渡說,“鹽幫衆義士殉國以後,高祖皇帝曾親口稱許‘仗義每逢屠狗輩’。而今卻有人為一己私利,與高祖遺命背道而馳,假借異端、妖言惑衆,草菅人命、禍亂朝綱,凡此種種,罄竹難書!貧僧既自诩義士之後,人人得而誅之的惡行,貧僧自然更當仗義執言。今日當着諸位文武官員的面,貧僧以草芥之身向皇天請命,誅邪佞,清君側,還北直隸一方安定!”

他這般言之鑿鑿、一臉慨然,辭鋒所指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然而寂靜得落針可聞的席間,忽響起“噗嗤”一聲,身為“始作俑者”的陸大督主竟然不合時宜地笑了出來。

孚渡簡直氣惱,不等他開口,卻是安陶把玩着酒杯道:“前番諸事,我亦有所耳聞,漕幫雖行善舉,罪狀上所書,也不算冤屈了他們。法無二門,不計前緣之善,不咎來日之惡。賞功罰過,恩威分明,依我看,陸督主與陛下之舉,并無什麼不妥。”

樂聲業已止息,孚渡将視線牢牢鎖在安陶身上。

他道:“郡主也曾幾經人生起落,難道未有一刻生出鳥盡弓藏之傷?同為草莽,亂世時我等是仗義屠狗輩;燹禍方訖,我等便成亂臣賊子心。這公平嗎?郡主眼下雖然風光,但在貧僧眼裡,你我皆是待烹的狗、深藏的弓,除了認命就隻剩搏命,别無他法。”

袁榮景越聽這話越不像,語氣轉而又變嚴厲:“什麼妖言惑衆,我看這才叫妖言惑衆。來人,去請國公爺來,讓他好好管教身邊人!”

孚渡置若罔聞,梗着脖子高呼:“今有佞宦蠱惑聖上,陷害忠良。吾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斬殺賊人陸依山,以正朝綱!”

疾風襲過山野,火光撲朔那一刻,刀鋒碰擊的聲音遽然撞響。

袁榮景拍案而起:“大膽妖僧,是要造反不成?!”

孚渡徹底撕破端方的僞裝,在他身後,本應承擔衛戍職責的大甯府兵相繼拔刀,頃刻之間滿場寒光暴現。

郝從流驚慌失措地喊:“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都瘋了嗎!”

無人回應。

天陰雲霾,朗日很快消失不見。驟然暗下來的光線裡,那些面目不清的衛兵就像幢幢于世間的鬼魅。他們無視指揮使郝從流跳了腳的咒罵,自迅速彌散開的林霧中,沉默而又一步不亂地向席首圍逼上去。

宗祀祭禮之上,慣例不可見刀兵。身為勞軍宴的兩大主角,安陶與陸依山此刻皆手無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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