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甜一向腸胃嬌弱,吃的東西不對,或者吃雜了混了不幹淨的,總會發病。
平日裡疼起來就難受,現在面臨這麼高強度的訓練,身體更是扛不住。
吐了兩次才勉強站起來,林以甜再次回到正廳,小臉煞白。
偏偏這會醫務室的人也多,多是軍訓中暑的學生;醫務室的老師照顧不來,隻讓她暫時坐在椅子上歇歇。
醫生拿了藥,托裡面的一個男生把藥遞給她。
林以甜一手輕捂着肚子,伸長手臂去接男生遞過來的藥。
指尖相觸的那一瞬,對方炙烈的體溫倏爾碰了她一下,粗栗的薄繭摩挲過她的手指。
對方很高,她不揚起臉隻能看見他的腹部,薄質的棉布衣料下,腹肌精壯的輪廓顯露。
高大的身闆擋在她面前,壓迫感迫使她擡頭,與他視線交彙的倏忽間,林以甜的心跳驟然頓了一刹。
見來人是謝燃,她的薄唇一張一合,半天才憋出這麼兩個字:“......學長。”
她的嗓音是謝燃聽過的,獨一份的記憶。
還是那軟綿綿的青澀勁。
謝燃眉間一動。
“怎麼是你?”他問,藥片闆還在他寬大的掌上。
嗓音依舊沉穩,聽不出訝異。
自謝燃進門起,餘光裡時不時晃過一抹熟悉又單薄的嬌小身影。
活脫脫像極了那稚嫩的小姑娘。
走近一瞧,果然是她。
在他毫不避諱的淡漠目光下,人小女生被盯得無措,藥片都不知道怎麼拿了。
“我、我身體不舒服。”林以甜見他挑眉示意,慢了半拍才堪堪垂下眼接過,“謝謝你......”
謝燃散懶地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直接敞腿在她身邊坐下。
!
薄荷樣清新氣息撲鼻而來,像是檸檬味的糖,酸甜酸甜的。
林以甜悄悄垂眼,纖長的睫毛輕顫幾下。
謝燃常運動,可身上完全沒有汗涔涔的氣味,坐在她身側,她嗅到的隻有淡淡的清冽氣,很幹爽又悠悠然,并不濃重。
身上穿着藍白色塗鴉短袖,盛夏少年氣十足十往外溢。
林以甜身子僵住,全部血液幾乎都湧到臉上,薄軟的耳尖透着淺粉。
指尖攥着一闆藥片,半圓角深陷入掌心,刻出紅痕。
怎麼坐在她身邊啊,還、還離這麼近......
“學長......”話語裡透着無意的怯軟,林以甜本是話密的人兒,怕尴尬,就主動詢問謝燃怎麼會在這。
看手機的謝燃漠然擡眸,深邃的眼直直撞入她清亮的眸子。
她軟嘟嘟的臉就這麼映在他眼底,謝燃瞥過她绯紅的小耳朵,起了逗弄的想法。
“你想知道?”
他的嗓音清透慵懶,散漫地瞧着身邊隻到他肩頭的女孩。
一聲輕笑從林以甜耳邊傳來,弄得她渾身微不可察地滞了下,隻得胡亂斂起眉眼不看他。
“沒、沒有。”林以甜吃了藥,手裡還握着杯子。
被他看得紅了臉,她便抿唇又喝一口。
碎發被風扇拂起細細撩過唇邊,她幹笑,指尖輕輕将細發别回耳廓。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要僞裝成自己很忙的樣子。
聽她亂了語調,謝燃唇角壓着不易察覺的淺笑:
“來醫務室隻是讓醫生看看上次貼的膏藥,我腕上有舊傷,治愈之後還要遵醫囑養一陣。這次來,是因為那膏藥有問題,貼過敏了。”
林以甜聽他說過敏,眼神帶着不經意的擔憂,眉頭都蹙了起來,小包子似的擰在一處……
“皮膚過敏,那肯定很難受……”
謝燃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怎麼說?”
“我之前......唔不是,是我小時候得過日光型風疹,一曬太陽就渾身癢,抓破了還很癢。”林以甜越說越小聲。
身邊的謝燃眼睫落下,嘴唇扯成一條直線。
“嗯。”
他鋒利的眉眼微垂,“那你為什麼又?”
謝燃頓了下,“來這?”
本來他不該問這麼清楚的,可女孩都關心似的問了他,他冷場也不好。
以為林以甜又是被太陽曬得過敏,他試圖在她臉上找到痕迹。
俊逸非凡的臉距離她有些近,等謝燃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太過親密時,女孩的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她一緊張就愛咬唇。
“不是不是,是我肚子不舒服,早上喝了冷的豆漿。”
“哦。”
真是嬌。
謝燃沉眸,見她杯子裡的水都空了,問她還需不需要水。飲水機就在他身邊,他替她倒水,也算照顧病患。
林以甜隻想快點好起來遁走,“不用了,謝謝......學長。”
瞧她這緊張樣,和面試時沒兩樣,好像他要把她吃了似的。
他也沒欺負她啊......
說話要是大點聲,他都怕她被吓哭。
而且,哭了又要哄......
肯定也挺費勁兒。
話題戛然而止,謝燃不回了,低頭看手機。
林以甜坐在他身邊,默契的憶起了二輪面試時,身為部長的謝燃沒空來,現在部門納新的名單還未公布,她心中想起這事總是忐忑的。
想要問問謝燃名單的事,林以甜稍稍側過臉,戳了戳他的手臂。
謝燃的腦袋往反方向偏,那兒有人和他打招呼。
女孩的手碰得極輕,默默收回來順着謝燃的視線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發現是手機裡要死不活的裴灼......
裴灼打完招呼往這邊走了,林以甜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瞟好,最後隻能裝作看不見。
人裴灼見她避着以為害羞,信步而來。直到站在謝燃身邊站定,他讪笑,自來熟地叫她,“小甜學妹?”
林以甜怔神,像是幹壞事被抓包的小孩,握着水杯幹巴巴地笑,“學長。”
銳利如謝燃,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胸腔裡悶出了聲低笑。
呦。
小、甜。
“你們認識?”
林以甜磕磕巴巴地沒說什麼,捂着臉扭頭撇向另一邊。
天呐,豈止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