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甜洗完澡鑽進軟乎乎的被窩裡。
底下簡舒文拿了零食分給她,林以甜謝過,怏怏的說自己沒胃口。
渺渺頭一回見林以甜這麼悶悶不樂的,低聲問簡舒文她怎麼了。
簡舒文的目光停留在小姑娘身上好一會,染着擔憂的神色:“沒事,她心情不好。”
宿舍熄了燈。
寂靜的黑暗中,涼風撫過柔軟的簾子。
簡舒文看見林以甜在朋友圈發了個哭哭的表情包,擡手将床簾掀起,透過縫隙望去,她的床鋪泛着微亮的光。
無邊的安靜中,朋友圈裡鮮少的文字,一如窗外鹹澀的雨水。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燃看見了林以甜的朋友圈。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她頭一次發動态。
可這唯一一次的靠近,是因為她的委屈。
明媚如她,深秋夜獨自蝸居蜷縮,變成一隻幼獸。
暗夜裡缺失的喧鬧化成無邊沉悶。
謝燃心裡被掏出一個洞。
填埋的傷口,是她獨自發紅的眼尾,順着他的心動脈絡凝結成痂。
她心情不好。
他輾轉難安。
平日裡謝燃很早就睡了,可今天……
Feu:【在嗎】
林以甜感受到掌心的震動,将半邊臉從枕頭上擡起。
看到消息的瞬間,呼吸微滞。
上一次對話結束到今天,已經1個多月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發消息,自林以甜加上他以來,他一直都表現得冷冰冰。
一隻甜寶:【學長?】
她很意外,心跳愈加熱烈。
Feu:【這麼晚了還沒睡】
心裡很清楚是因為看見她發的朋友圈過來關心她的,林以甜心裡一暖。
一隻甜寶:【沒事的,就是睡不着】
對面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短短幾分鐘,備注欄的那邊的學長來來回回輸入了半天,最後也隻發出了一句她最熟悉不過的——
【嗯】
被澆滅的期待如透明雨滴,沉沉墜入地底。
林以甜覺得奇怪,明明現實中,裴灼比她要溫潤熱情的多。
許是裴灼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能關切的問一句,就已經很好了,不該奢求什麼。
臉上映着屏幕的亮光,女孩一時眼睛發澀。
手腕下跳動的脈搏,胸膛裡悶重的心跳,隐隐讓她在黑夜裡找到方向。
淺淺舒了口氣,林以甜指尖輕戳屏幕。
同對面一樣,她删删打打幾個字,想問問他最近怎麼樣,或者其他的,但是又覺得這樣會打擾到人家休息。
在謝燃的期待中,她隻發了一句話。
【學長早點休息吧】
話題就這此結束。
唯一的一小撮光亮在黑暗裡被徹底掐滅,謝燃的眸間染上失落底色。
Feu:【嗯】
他不情不願。
Feu:【你也是】
隔日,林以甜天未亮就起身,在衛生間裡吐了兩回。去了校醫務室看,是得了季節性流感。
簡舒文下課回來,陪着打點滴的林以甜多坐了會,給她帶了糖果。醫生給林以甜拿了藥,囑咐她回去要注意保暖,不能着涼。
簡舒文帶林以甜回去,自個又下樓,回來手裡就多了份吃的。
她将飯放在桌子上,敲敲林以甜的床杆,輕聲:“給你帶了粥,你要是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就下來吃點。”
林以甜的小腦袋從被窩裡探出來,甜笑着,“謝謝學姐~”
她心裡一暖,蜷縮在被窩裡,“好像我姐姐......”她慌亂地擺擺手,“我不是說客氣的話……我是說,你真的很像......”
“嗯~”
簡舒文捏捏她的臉,感覺軟乎乎的,語氣不由得跟着放輕,“那你快點好起來。”
“好。”
林以甜還是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将埋在雲朵枕頭裡,呼吸在狹小的空間裡淺淺煽動。
窗外的天灰沉沉。
林以甜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家裡的姐姐心有靈犀般給她來了電話。
接起電話,她感冒的嗓子還有點兒失聲,嘟囔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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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507,李塬坐在椅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塗藥,喉嚨裡還老發出诶呦哎呦的吃痛聲。
謝燃饒有興緻走過去,手掌壓着他的肩,施力:
“需要幫忙嗎?”
李塬狐疑的瞧着他,恭恭敬敬喊了句,“哥?”他總感覺怪怪的,皺眉指着自個,“你幫我?”
謝燃噤住笑,“看你傷得還挺重,關心一下。”
“行行行。”
李塬雙手捧着藥瓶,萬般感謝道,“我自己弄還真不方便,我跟你說,那女的力氣還挺——嗷嗷嗷!”
謝燃按壓着棉簽,故意問他,“疼不疼。”
李塬眼珠子發熱,壓根睜不開眼,胡亂叫喚:“輕、輕點啊哥!”
“你不是說自己撞的?”
“呃......”
上鋪的林和西探出頭來,見謝燃破天荒的幫他,嚯地笑了:“老謝給你塗,你可是燒高香了。”
周堯舉着手機,“就是啊,長痛不如短痛。”他按下快門,“給你倆做個紀念,不用謝我。”
李塬哀嚎:“不是......我要被他戳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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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病來得快去的也快。
林以甜病好後依舊活蹦亂跳的,往日的活潑勁又回來了。隻是,上次姐姐和她說的雲朗的事兒,她實在是無暇顧及,便忘記了。
直到姐姐的車停在校門口,讓她叫上雲朗一起去吃個飯。
林以甜自知躲不掉了,尴尬的笑笑,“姐姐......”
她揪着林以夏的衣角撒嬌,做最後的掙紮,“真不熟呀,就不要叫他來了吧......”
林以夏曲着手指,怕長美甲刮到妹妹的小臉,隻輕輕碰了碰鼻子,正色道:“幼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