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老風身邊,轉而壓聲低語:“讓你故意潑醋,還讓他女朋友來,可不得拿你開刀。”
要說年齡,陳域風比謝燃大一歲,他入隊晚起步低,成就倒高。隊裡一衆恭敬地叫他“老風”,唯獨在謝燃這有他吃癟的份。
謝燃是在場資曆實力雙高的人,也是第一個得到李教認可的金牌選手,陳域風與他比不來。
陳域風聳肩,他沒想惹他。謝燃自個小氣,把他小女朋友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林以甜還不會打台球,同行的許靖提出要教她。簡單講解了規則,林以甜開局就打了個漂亮,往後也起了玩心,和其他隊員處得歡躍。
謝燃默默觀察她,自個這一晚上嘴角就沒下來過。
就是自己已經被她冷落了許久,林以甜都沒發現。
他舌尖狠抵着後槽牙,忍了。
耳邊程皓楓的歌聲一直沒散。他一向喜歡唱歌,有麥霸之稱,拿了話筒一唱就沒完沒了。其他隊友去了别處找樂子玩,幾個女生去外街買東西,林以甜久站乏累走不動,就沒一起去。
“那風哥和小甜打吧,我們買個東西就回來了,哦對,你們有想吃的嗎?”
許靖感歎這家店吃的實在一般。
林以甜起初沒點,許靖覺得她是不好意思,堅持讓她點,女孩不願拒絕她的好意,想了會,說都可以。
許靖嘴上應着,心下覺得那哪行啊,預備着給她買點别的花樣。
謝燃聽許靖叫風哥,眸光一沉,危險得眯起眼。拿着話筒過來問林以甜唱不唱歌。
林以甜搖搖頭,她有點口渴,想喝水。謝燃倒了飲料給她,遞過去後還站在她身邊。
現場盡是程皓楓略帶沙啞的背景歌聲,不難聽,就是聽得出來他有些唱累了,語調夾顫帶悲。
是首粵語歌。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林以甜認出來是《富士山下》,被他越唱越悲,底音高了又降,竟生出跌落谷底的失落來。
後來他沒再唱了,咳了聲整理情緒問謝燃要不要加入。
謝燃看他失戀又失落,怪可憐的,就答應了。
結果一回頭,家被偷了。
陳域風和林以甜相鄰而坐,兩個人不知說什麼,林以甜悠然晃晃腳,擡起頭來就對他笑。
啧,笑得真甜。
謝燃頓時黑了臉,程皓楓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你說要是明天回粵港了,你要不要順道回家去?嗐,可惜我不能一起,不然我可得去之前的高中看看。”
他絮叨:“不知道學校是不是大變樣了......”
“你那是惦記學校嗎?”謝燃怎會聽不出來,他是想學校裡的故人。
程皓楓被點破,無奈擺手:“還得是你,她和你親嘴不會被你毒死嗎?”
二人都有點情緒上頭,特别是程皓楓喝了酒,竟敢在謝燃面前拿林以甜開玩笑,謝燃真想給他敲醒。
他面無表情地睨視:“下次别被我聽見。”
程皓楓被他的正色驚到,頓時酒醒了大半,意識到剛剛那話不該說,冷汗直流。
上一回挑釁的人,已經被他打得剩半條命了。
是朋友,謝燃不會動手,但惹他真沒好下場。
林以甜就是他的底線。
陳域風遠遠見謝燃眉目愈發淩冽,為避免針鋒相對,在他過來前借口離開。人剛走,林以甜身邊就罩下了謝燃身影。
他腮邊含着剛剛她随手給的薄荷檸檬糖,尖銳的酸味在口腔裡融化,蔓延。
林以甜看他終于得空,眉眼彎彎張開雙臂,“抱抱。”
謝燃咬碎硬糖,額間隐匿突起的青筋,伸出雙臂直接把她整個人抱起來,讓她坐在他腿上。
林以甜原以為隻是簡單擁抱,可腳下一輕,下一秒,她結結實實地坐在他身上。
林以甜想起身,謝燃锢着她的手不讓動,俯低腦袋貼近。如同渴望得到愛撫的可憐小狗,碎發在她頸邊蹭了又蹭。
有點癢,女孩的指尖攥緊,“怎麼了?”
謝燃沒說話,往她手裡塞糖,隔了一會才開口:“已經9點多了,我送你回去,嗯?”
坐車來這兒需要20分鐘,時間來得及,林以甜在趕得回去的前提下并不想離開。
“我想再等一會。”
“為什麼?”
坐大腿的舉動很親密,無聲着宣揚他的占有欲和親密感。
林以甜不習慣坐他腿上,起身坐到旁邊去,這過程謝燃一直握住她的手。
他的眸底染了愁緒,林以甜安慰他,“陪你。”
謝燃失笑,慢條斯理地捏捏她的手:“可是你身邊不是我呢。”
林以甜知道他在意,解釋:“因為剛剛一直有人和你講話,許靖姐帶我唱歌聊天,教我打球,我走不開。”
見謝燃劍眉舒展了些,林以甜湊近,雙手捧着他的臉軟聲軟氣:“别生氣嘛......”
“行。”謝燃原本闆着臉,被她這麼一碰,氣全消了。
“你不用撒嬌,我都會心軟。”
是嗎。
林以甜才不信,他自己是沒看見自個那兇神惡煞的樣,估計路過的狗都要被他罵兩句。
謝燃唇邊勾起弧度,瞥了眼台球桌,揚眉,“學得怎麼樣,教教我?”
林以甜向他保證絕對完美,她上手很快,許靖姐還誇她有天賦呢。謝燃看她驕傲的樣,點頭,“這樣啊......”
口腔裡的糖完全化開,清冽的薄荷香氣泛涼。
謝燃側身靠近她,墨色瞳孔映着她細膩白皙的臉,不斷靠近。鼻尖相抵,他薄唇慢慢覆上她那抹殷紅,輕輕摩挲。
他在親她,起先淺嘗辄止,林以甜大腦一片空白,眼睫淺顫。
稍稍分開了距離,謝燃眸底欲色翻湧,林以甜抿唇羞怯看他,謝燃壓抑的情緒剝離,低頭又吻上去,一點點深入試探。
檸檬薄荷氣在唇舌間交錯,酸澀冰涼幾乎掩蓋了炙熱呼吸,替代心跳。
這次他吻得很兇,從原先的壓抑變為瘋狂,每縷氣息都在他的掌控下。
周圍已經沒有人了,林以甜紅唇被親得有點發麻。
這個初吻吻得有些重。她隐約知道他在暗自吃醋,可他也太小氣了吧,隻是多說幾句話而已......
“臉這麼紅。”他揉了揉林小兔的臉,很燙。
林以甜壓低眉撅着嘴,就差把都怪你寫臉上了。
不遠處是剛剛她們剩下的殘局,台上還剩6球。
“還玩嗎?”謝燃拿了杆子站在台球桌前,彎腰,視線全然落在白球直線上,對着後邊那顆黑球調整角度,出杆。
一杆清台。
林以甜懵懂地張了張唇,啞聲。
拎着吃的回來的陳域風先她一步驚歎:“哦豁!鬥宗強者!”他湊過來也想試試,謝燃沒什麼表情地移步,提醒他,“那還有一桌。”
“行。”陳域風放了東西給林以甜,“許靖讓我給你的。”
回校的路上兩個人都默契地安靜沒說話,林以甜坐在謝燃的副駕駛位上,閉眼休憩。
可腦海裡都是謝燃吻她的畫面,她嘴唇還腫着,戴了口罩還覺得别扭。
始作俑者還春風得意地揚唇,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稍動,趁紅燈間隙偷看她。林以甜立馬閉上眼假裝睡覺,謝燃笑意更濃。
調低音量,車載音箱的曲調也變得緩和,同夜色一樣馥郁。
林以甜聽見他用粵語低聲哼歌。
謝燃是粵港地區的人,腔調正,随意跟着調唱都很好聽。
“無言的親親親侵襲我心......”
女孩沒聽出來,隻記得他的調子,溫柔得像是在親吻她的耳際。
如果她真睡着了,恐怕沒機會聽他唱這歌。
林以甜想着,竟莫名失落起來,剛在一起沒多久就要異地戀。
可謝燃何嘗不是呢,他要是知道她喜歡聽,就甘願每天都給她唱,直到永遠。至于永遠又有多久,大概是在看不見的愛意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