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甜搖頭:“讓你少喝點根本不是為了你好。如果為了你好,就應該在你不想喝的時候幫你說清楚,而不是默許别人讓你喝。”
“喝一點就可以再喝一點,一杯兩杯都是一點點,可是等你真喝不下的時候,就已經上當了。”
林以甜氣得想錘人:“酒桌幫兇。”
姜依潔的口紅停在唇邊。
第一次,她覺得比她小一歲的林以甜像學姐了。
林以甜想走,外頭人一直徘徊,她出不去。姜依潔一開始就看出她不是這路人,被雲朗哄着來這,就問了二人的關系。
畢竟她最初也是這樣,懵懵懂懂地被騙來,陷進去沾了一身臭泥。偏偏有人這時問她走不走,姜依潔眼底亮起又暗下,和她說沒那麼簡單。
她和裴灼什麼關系她清楚,她無可奈何。隻能等人家膩了,把她丢了,不然以裴灼的背景,吃虧的還是她。
“謝謝。”姜依潔喉嚨發澀,收好口紅,“我可以幫你,但是我不能走。”
林以甜聽到這,眉間久久未能舒平。擔心會對姜依潔有影響,林以甜想勸她走,姜依潔不答應,她便也不答應她的話:“我可以自己出去。”
“不信我?”
“比起這個,我相信我們才是一路人。”她堅定,“我不能拖累你。”
二人回到原先的卡座,裴灼已經走了,丢了張房卡給姜依潔,她撚着那張卡,邊角無聲陷進掌心。林以甜往她口袋裡放了東西,轉而和雲朗周旋。
雲朗喝得半醉不醉,見林以甜來了,眯起眼,也想帶她走。眼見快到那道嘈雜的出口,林以甜把話和他說清楚,問他到底在想什麼。雲朗繞彎,指責她不該和謝燃在一起。
“這是我的事。”林以甜退了半步。
雲朗渾身沾滿酒氣,一改平日裡的笑臉,突然憤憤咬牙:“林以甜,你是傲氣,把我當傻子是嗎。”
林以甜完全不想和他講這些,攤開手:“東西還我。”
“扔了。”
“雲朗!”林以甜稍稍提高了聲調。從剛開始他的目的就不純,原本想着兩家的關系擺在那裡,雲朗再怎麼樣也不會鬧的難看,可是他竟然完全不留一點情面。
“裝什麼清純。”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之前你說你年紀小,不想講這些,我聽你的。”
“你說你不想談戀愛,我聽你的。”
“你說你不喜歡我,我還是聽你的慢慢來。”
他咬牙,眉目兇戾:“我一直在努力追求你,可是你呢,轉頭謝燃勾勾手你就像狗一樣貼上去.......”
“你要不要臉啊。不是說不喜歡講這些嗎?”雲朗自上而下狠睨她,赤裸的眼神幾乎把她剝了個遍,“那天你和他去了什麼地方?上車了還是上床了?”
“放、放開......”林以甜一直拍打他,用了最大的力氣推他。
聽見他貶低的話,女孩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開,甩了他一巴掌,“你閉嘴。”
“閉嘴這話也是你能說的?”雲朗摸臉。
她那軟綿綿的性子被人欺負了都不悶聲的,可不得是謝燃帶壞的。
他錯了,林以甜早就不是那個被他欺負還隻會吧嗒吧嗒哭的小女孩了。她加快腳步往出口跑,雲朗追她,她摸到邊上架子的酒瓶,狠下心來,把它打摔。
砰的一聲。
玻璃碎裂,酒紅的酒水沾濕衣擺,她握着細長瓶頸,“别過來。”
“想打我啊?”雲朗病态的笑,假裝遠離半步下一秒就緊緊攥着她的手臂施力,臉上譏諷:“你爸當初怎麼求着我們家幫忙的你知道嗎?要是沒有我、沒有我爸,你還不知道要怎麼對着别人搖尾巴呢。”
“可惜,你不知道。你從小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你多嬌縱,所有人都要寵着你嗎?”
林以甜來不及思考他話裡所謂的“求”是什麼樣,父親和他們又承諾了什麼,警惕地握緊破碎酒瓶,她聲線發顫:“我早就說過了......”
她直言:“你不該纏着我。”
雲朗真是被氣笑了,想自己前半輩子哪吃過這種苦,别人巴不得都往他這攀關系,他剛滿20就連拒商界權貴幾家的姻親,對外說看不上别家女的。
唯獨林以甜,打小就氣得他胃痛,他還得倒貼臉。
現在又看上謝燃......雲朗氣急。
謝燃在隊裡壓他一頭,他比不上,大大小小的賽事沒了他的一席之地,瞧不起他還搶他未婚妻,還被揍了頓。
“那你又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知道他有前女友嗎?”雲朗怒吼。
林以甜耳邊轟鳴。
倒流的聲響淩亂地灌入她耳朵裡,茲地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謝燃有前女友......林以甜垂眸眼睫半落,心跳在那瞬間落空。
他從來沒說過。
二人在長廊上拉扯,途徑的包廂有人推了門出來,眼看這一地狼藉,西裝男眉頭擰緊。
小情侶吵架?他看了眼吵得面目青紫的男生,再看看那個拿着酒瓶的女......孩?怎麼看二人都不太登對,女孩像高中生,一直是防禦的姿勢,好像很怕那人的靠近。
顧青州本着能幫就幫的心,上前替林以甜解圍,“你們是認識的嗎?”
雲朗慌了片刻,想說話被林以甜搶先解釋,不悅地咬牙。
有外人在他不好動手。手機響起,西裝男在這時接起電話,語氣溫柔地回應,并沒有立馬離開。他走了,估計這女孩的處境就不好說了。
耳邊是女友輕柔的聲線,知性而淡然:“怎麼還沒回來呢。”
顧青州解釋遇到了麻煩事,委婉表達疑似有人欺負女孩子。那頭的聲音頓了下,而後就是開門聲,“欺負女孩子?對方不會是豬油男吧?”她倒要看看誰,在公衆場合還敢把小姑娘往包廂裡拖。
林以夏拿着手機往外走,三人的身影在她眼中愈發清晰。神似妹妹的背影在長廊盡頭,對面站的是——
“雲、朗。”
她眼神犀利,淡定挂了電話往這走,面色冷了下來:“巴掌都扇到我臉上來了。”
雲朗表情控制不住地變形,林以甜轉身睜大了眼睛,看到是姐姐,倏忽就紅了眼眶。
見妹妹有些落魄地站在一邊,殘餘的酒水滴答在她純白的裙角,林以夏氣得咬唇,對着雲朗皮笑肉不笑,上去就是一巴掌。
“别髒了手。”顧青州心疼地揉揉她發麻的掌心。
這一巴掌徹底把雲朗的醉意打醒,腦袋都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