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晚上是有點冷的,但怎麼着陸言深也是個一米八多的大小夥子,身上還有些肌肉塊塊,又披了件外套。是怎麼也凍不着的。
一上方皎玉的車,陸言深就感覺這溫度跟鑽進被窩了一樣暖和。
原是在他還沒來之前,方皎玉就把暖風給打開了。
“我這車,還沒帶過人呢。”方皎玉開了後車門,讓陸言深先在後頭坐着,自己彎腰在副駕位置調座椅,“你是頭一個,感恩戴德吧!”
“這麼新呢?”陸言深一條腿耷拉在車外頭,靠着座兒,悠哉的看方皎玉給自己服務。
“什麼新。我車就不帶人,誰敢叫我當司機?”方皎玉還順手調了一下靠背。
“那沒辦法了,我窮人一個,沒房沒車,也沒必要學車。隻能沾少爺的光,坐坐好車了。”
方皎玉笑罵一句,“瞧瞧那不中用的窩囊樣。過來吧?還等我給你鋪紅毯呢?”
關上副駕的車門,陸言深發覺方皎玉把座兒調的剛剛好,他的腿伸開仍有餘地,背靠着靠背也是微仰不覺着累的。
“我以為你的車肯定是跑車來的。”
方皎玉挑了下眉,“你心裡頭,我就那麼騷的慌?”
可不是?陸言深沒接茬。在他心裡頭,方皎玉絕對是個騷包,從他平常的穿搭就可見一斑。
他不拘泥于款式和顔色。
黑色穿,粉色也穿。
男款穿,女款也穿。
說來也就是仗着自己身高腿長比例好,再加上最大殺傷力的時尚單品——那張好顔色的臉。
還真叫他穿出點舉手投足間的風情來。
這樣的人,開了輛路虎攬勝,反倒叫他想,莫非在對車的品味上,方皎玉是低調奢華派?
似知道陸言深腦子裡在想什麼,方皎玉低低哼笑兩聲,目不斜視的開着車,嘴角的弧度卻一直沒下去,“誰跟你說我就這麼一輛車了。”
得,這就是他這種窮人思維。選擇左還是右?選擇跑車還是suv?有錢當然通通拿下!
餘光裡看見陸言深偷偷翻白眼,方皎玉又笑。這回他就短促的笑了兩聲,就難掩好奇的問,“給我說說,你咋打的人?”
也難怪方皎玉會好奇。雖說,現在的陸言深在他心裡已經不是最開始那種老好人,沒脾氣的形象,但他聽見陸言深出手打室友還是有點新鮮的。
陸言深是個挺能忍的,方皎玉早就發現了。他的好脾氣,大多都建立在對事情下意識的衡量之上。
如果當下的事,雖然會讓陸言深有些不爽,但對于長遠來說有些影響。這種時候,他就會壓下個人好惡,轉向懷柔政策,或者幹脆隐而不發。
所以這一回和室友發生沖突,甚至大打出手的情況,讓方皎玉很好奇。明明按常理來說,未來幾年都要一起共度的關系,陸言深應該會選擇講和才對……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打他?”
“你打他肯定是他犯賤。”
“你就這麼肯定?萬一是我抽風呢?”
正好遇上前方紅燈,方皎玉把車停下,偏過頭,眼含譏諷的反問道,“這世上,有幾個不賤的?”
真是隻有方皎玉才能這麼自然的說出來的話了。
“他吵我睡覺了。”陸言深歪頭,把額頭抵在車窗上,涼涼的。在這個暖洋洋的小空間裡,一點冰涼倒顯得清爽了。
“那他确實該死。”方皎玉很平淡的下結論,“解氣了嗎?不然再給他打一頓?”說着自問自答起來,“再打一頓吧還是。你現在坐我車裡,不就是沒睡好。”
“哄我開心呢?少爺?”陸言深心裡頭最後一點郁結也散了。
“沒有。”方皎玉不以為然道,“覺得他該打,想打。”
陸言深轉過頭去,仔細研究方皎玉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的,臉上絲毫沒對這種“暴徒”發言有什麼波瀾。
“少爺,大學文憑是自己考來的,不是買的吧……怎麼動不動就要打人呢……你現在拉我去哪兒啊?哪座山頭啊?”
“王八蛋!”方皎玉讓陸言深給埋汰笑了,他伸手推了一把陸言深,“給臉不要臉呢?我是給你出氣,哦,到你這兒,我成那種二話不說就打人的二流子了?滾滾滾,我不管你這事兒了!”
“哎呀……是我不識擡舉了……大老爺……”
在嬉笑怒罵裡,兩人的話題已經不再繞着“打人”事件了,隻是你埋汰我一句,我擠兌你一句,笑笑鬧鬧的,吵的厲害。
方皎玉說那人該打,是說着玩兒,但也有幾分認真在裡頭。他當然不會去套了麻袋給人悶頭敲一頓,先不說違不違法,皮肉傷算傷嗎?
打蛇打七寸,掐個學生的脈搏還不容易嗎?
先不提他家原本的背景。學校裡那些個教授申請的科研經費,哪個不是通過他舅舅的審批?
光憑這一點,讓個學生“畢業”改“肄業”就不是難事兒吧?
這不比單純打他一頓來的痛快?
再者說,動動嘴皮子不比親自動手,來的方便?
要是叫人聽見方皎玉心裡的想法,免不了要罵他一句“人上人”,就因為起了點沖突就要毀了人家的學業乃至後半生?
方皎玉不這麼認為,他要是真聽見了也隻會跟聽笑話一樣笑兩聲。
錢,權,人脈。這三樣東西把人劃分成不同的階層,在方皎玉的心裡,他其實絕不是高傲的,他站在這個位置,能看見的都是一路人,至于底下的……死活與他何幹呐?
他隻是極自然的運用這些他與生俱來的權柄,随着自己心意活。
方皎玉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正如陸言深感覺不爽,打了徐立華一拳一樣。他覺得不爽也要回敬,不過伸出去的是權勢,不是拳頭。
他在心裡自己敲定這麼個章程,卻沒跟陸言深說。隻是總覺得還得再等等,就像這回陸言深扯淡說是沒睡好一樣,既然有心事兒藏着不言語,那就算了,他就再等等。
等到兩人更熟絡一點,等到陸言深願意說點難言之隐,他也不吝于讓陸言深看看他一些真正的做派。
至于為什麼獨獨對陸言深瞧上眼了……
這問題根本不需要問,方皎玉辦事兒需要理由嗎?全憑仨字兒——“我樂意”。
方皎玉的家在離學校大概十五分鐘距離的一個小區。把車停在地庫,拿磁卡刷開電梯倆人上了頂層25樓。
“先穿我的吧。回來給你買雙新的。”方皎玉把一雙藏藍色拖鞋踢到他腳邊,自己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綠的。
瞧着那雙綠的,陸言深不自覺的開口,“不是有雙綠的?”
“哦,是别人的。他的鞋大,我估計你穿上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