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面,陸言深正有條不紊的做手沖咖啡。他的白襯衫被黑咖拼色的圍裙擋在裡面,袖子撸起來一半到小臂中間。
端着壺沖泡熱水的時候,他的手很穩,水流平穩又連綿的注入濾紙。他的眼睛注視着濾紙中的咖啡液,讓它不至于過少也不至于過多。
認真的模樣讓站在一旁切水果的蘇淺柳,頻頻側目,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帥氣。
還想再看看陸言深這行雲流水般的操作時,蘇淺柳的頭就被一雙大手一左一右按着太陽穴搬正了方向。
“哎哎哎!手裡還拿着刀呢,也敢開小差?”小叔有些無奈的提醒自己的侄女。
原本蘇淺柳也隻是一周來一次咖啡店幫忙,自從陸言深來了以後,她恨不得天天往這兒跑。
雖說小陸家境不太好,但這段時間來看,小夥子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孩子。
小叔拍了拍蘇淺柳的頭,眼神瞟向一旁的陸言深。
長得不錯,個子也高,做事幹淨利落,學習能力也很強。更重要的是,他很周全,體貼又細膩。
或許是家庭問題迫使他不得不去下意識思索他人的行為邏輯,總之他總會敏銳的發現别人的想法,并想出妥帖的解決辦法。
小叔滿意的點點頭,眼中難掩對陸言深的贊賞,聽見面前傳來速率平均的切水果聲音,小叔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自家侄女。
但……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歎了口氣,小叔有些惆怅的拍拍蘇淺柳的肩,跑到一旁躲懶去了,留下蘇淺柳一臉莫名其妙。
看着手下堆積的水果塊,蘇淺柳想起前幾天的事,手指瑟縮了一下,有些艱難的開口,“陸…陸言深…”
陸言深聽見她的聲音,“嗯”了一聲,手中動作仍未停下。
“有個事兒……我想告訴你。”越到要說出來的時候,那嘴就跟吃了粘牙糖一樣,張口閉口都覺得黏糊。
“等一下。”陸言深伸手止住了蘇淺柳的話音,專心緻志的把手上的活幹完。
等到水全部注入各個濾紙,陸言深才把壺放下來,轉過身看向她,朝她淺淺微笑,“你說。”
蘇淺柳有些躲閃,尤其是他看着她的時候,專注又認真,叫她更覺得愧疚……
“對…對不起。”她還是沒膽子對上他的眼睛說話,手裡拿着那把切水果的刀,另一隻手抓着刀背,指腹無意識的扣。
她在緊張,在内疚。陸言深看出這一點,走過去把刀從她的手裡取走,“沒事,慢慢說。”
他的手是幹燥的,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用熱水沖泡咖啡的緣故,他的指腹都是溫暖的。猛的貼上她的手時,倒真叫她一下子緩和下來。
“我沒忍住,把你的事跟毛路平跟宋明揚說了……”蘇淺柳把眼睛埋在鏡片後頭,手裡沒了刀空落落的,她隻能兩隻手勾連到一起。
“我的事?”陸言深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關于自己的事是什麼。
蘇淺柳擡眼飛快的瞟了他一下,繼而更愧疚的解釋道,“就…就是你那天在車站跟我說的,你家庭的事兒,你舅舅的事兒。”
陸言深有幾秒鐘的沉默,他确實沒想到蘇淺柳會把這些說出去。一直以來他就沒和别人聊過家庭問題,初高中的時候,别人談起來,他也是一帶而過。
之前車站對她說那些,确實是有些晃神了才忍不住說了一些。沒想到她會告訴老大跟老三……怪不得這幾天老三突然給他很久前的朋友圈點贊。
陸言深沉默的片刻,對蘇淺柳而言是極為難耐的,她感覺每一秒都被拉長了。
他垂下的睫毛,冷峻的神情,微抿的嘴唇,都讓她的愧疚膨脹到了極點。
明明他是很信任自己的情況下才說給自己聽的,自己還管不住嘴告訴别人……
蘇淺柳自認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自從碰見陸言深她就感覺自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他不動聲色幫她,她想哭。他站在身前維護她,她想哭。他一個人坐在車站,她想哭。包括現在,他站在自己面前,不說話也不看她,她又想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蘇淺柳口不擇言,亂七八糟的什麼都往外蹦,“我嘴巴真的很大!我就是沒忍住…你罵我吧…我是大嘴巴,我是讨厭鬼…”
剛把各種信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陸言深就看見蘇淺柳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或者……已經在哭了。
她低着頭,眼鏡再次充當護衛,看不太清,隻能感受到她無措的慌亂和深深的愧疚。
是個被家裡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就連道歉都說的磕磕巴巴。
在心裡小小的歎了口氣,陸言深微微半蹲着身子,仰頭去看蘇淺柳。
其實他現在是覺得有點好笑的,因為平日裡蘇淺柳雖然不太有存在感,說話也溫聲細語的。但是人還是非常靠譜的。
不管是學業還是老師交代的任務都完成的不錯,包括體育測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