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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終于松了口,宋餘開心壞了,也顧不上再賴床,被黑貓撓了幾爪子那雙眼睛也彎彎的,笑盈盈的模樣看在姜焉眼裡真真是一臉蠢相。宋餘如今不過十七八歲,在長平侯府内行五,白日裡在國子監讀書。宋餘走時依依不舍地揪着黑貓的毛發,捧着它的腦袋親了又親,最終還是在宋文的催促下,前往了國子監。
他臨走前還對黑貓說,小黑你乖乖在家等我啊。
黑貓翻了個白眼,心裡卻在腹诽,這傻子分明心智不全,去國子監能讀什麼書?
誠如姜焉所想,宋餘在國子監确實是如同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他聽不懂國子監的博士們嘴巴開開合合都在說什麼,博士們也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宋餘身份特殊,他入國子監,是蒙襲父蔭,亦是帝王恩賜。即便他已經在廣業堂待了整整五年。
當初和宋餘同一年入國子監的監生大都去了修道堂,不乏天資聰穎的,已去了率性堂,總之能在廣業堂待上五年,年年課考不合格還不被逐出國子監的,隻有一個宋餘。
國子監内,宋餘到時,課室内不過寥寥幾個監生,他們都隻是瞟了宋餘一眼便當做沒看見,兀自翻看着案上的書卷。宋餘習以為常,垂着眼睛,安安靜靜便往角落中去。
他已經在這個位置坐了五年了,靠窗的座,正臨着一彎明月湖,湖邊垂柳依依,有幾個着藍白長衫的學子在湖邊搖頭晃腦的讀書,端的是一方好景。宋餘托着下巴看着,其實他不喜歡國子監,他知道自己不聰明,夫子教授過的東西他好似都認識,偏偏記不住,聽也聽得稀裡糊塗,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國子監的同窗都不喜歡他,暗中嘲他蠢笨,說他是個傻子。
宋餘都知道,隻不過祖父和文叔都讓他留在國子監,道是留在這裡讀書好,宋餘雖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好,可他不能讓祖父傷心,文叔擔心,隻好答應他們。不知何時課室内想響起了讀書聲,卻是授課的助教已經來了。
今日助教講的是《孟子》,宋餘懵懂地聽着,眼皮卻在那抑揚的聲音裡愈發沉重,他昨夜被黑貓擾得不曾睡好,如今自是忍不住魂飛天外欲赴周公約。
台上的助教居高臨下地看了宋餘一眼,蹙着眉,搖搖頭,也隻做視而不見。
等宋餘再醒時,卻是被阮承青敲醒的,阮承青是宋餘在國子監内為數不多的——應當說是唯一的一個朋友。無他,阮承青昔日在廣業堂時,課業總是倒數第二,他雖自認自己不是傻子,也不當和宋餘相較,可對于宋餘,還是心底有幾分詭異的感激。
一來二去的,他瞧宋餘就比别人順眼一些。
阮承青問宋餘:“你昨兒晚上幹什麼去了,人都走光了,你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