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親愛的?你迷路了?”蘇鹿看向與她搭話的人,略帶着歇斯底裡地說道:“他們跟我說先乘欲望号街車,然後換乘公募号,過六個街區以後下車,就是埃裡西安地段!”
蘇鹿無疑給今晚的表演開了一個好頭,随着一次一次的滅燈與亮燈,一個被時代抛棄的女性,終于走向了自我滅亡。
蘇鹿在最後,挽起了醫生的手臂,乞求地說了最後一句台詞:“無論你是誰——我總是依賴陌生人的善意。”
随着蘇鹿聲音的消散,演出廳的燈光漸漸暗了下去,随之而來的是如雷般的掌聲。
搭檔的醫生好心地扶着穿着高跟鞋的蘇鹿從台階上走下來,參與此次演出的演員們也全部從幕後走到了台前。
她們并肩站成了一排,在燈光全部亮起之後,所有人一起向前走去,朝着觀衆席鞠躬謝禮。
在所有演員全部離開之後,掌聲經久不消,這是觀衆對這一次表演的贊譽,是對所有台前幕後的演員的褒獎。
在持續的掌聲中,舞台上又一次亮起微弱的藍光。
四周是昏暗的,隻亮着一盞燈,照着舞台上的一小塊地方。
蘇鹿突然走上了台來,她手裡拿着一根點燃了的蠟燭,小心而又緩慢地走到了那個象征着妹妹的家的場景,那是她最後離開的地方。
蘇鹿将蠟燭放在了桌上,音樂響起的瞬間,她驚恐擡頭,正對着觀衆席。
那是害怕、恐懼的神色,像是剛剛被斯坦利□□過後的布蘭奇。
她的胳膊僵硬地擡了起來,随着音樂的節奏開始舞動起來。
她站在了蠟燭後面,對着觀衆席,跳着一支她再熟悉不過的華爾茲。
姿态優美,投射到身後牆上的影子,完美到像是一隻高貴的白天鵝,恍惚間,她還是那個優雅的南方淑女,過着獨屬于她的富麗人生。
音樂卻在高潮處突然變了調,高高舉起的胳膊也猛地一下落了下去,白天鵝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她的腳步變得混亂,就好像布蘭奇一落千丈的生活。
身後的影子盡顯頹廢,這位一直自欺欺人的南方淑女終于敗給了殘酷的音樂,精美的高跟鞋散落在了舞台上,蘇鹿向前小跑了兩步,朝着觀衆席伸出了手,“我不要現實,我要魔法!對,魔法!”
她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可是音量卻一直在降低,她的嘶吼、她的呐喊,始終被掩埋在了心裡,沒有人聽到。
音樂戛然而止,她伸出去求救的手,被厚重的幕布掩蓋。
場燈完全亮起,表演徹底結束了。
廣播再一次響起,引導着觀衆有序離場,被這個故事困住的人,隻剩下了台上的蘇鹿。
她愣愣地看着厚重的黑色幕布,慢慢放下了舉起的手。
下意識在臉上抹了一下,才驚覺自己哭了。
有工作人員上來撤道具了,蘇鹿撿起舞台上的高跟鞋,慢慢地走下了台去。
剛下去,一束鮮花突然竄了出來,蘇鹿愣了一下,随後看到鮮花後面的石小小,笑了。
“幹什麼呀?”蘇鹿接過花,跟石小小一起往後台走去,“又不是第一次上台了。”
“但是今天的故事不是很美好,在台上哭夠了,在台下就不要哭了。”說着,石小小摟上了她的肩,“走了,快點卸妝,吃宵夜去。”
“好,你等我啊。”
後台的換衣間裡,蘇鹿是最後一個下來的,現在也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蘇鹿很快的将繁瑣的演出服脫了下來,走進了服裝間,她看着各色各樣的服裝,古今中外,但凡是曆史上記載過的樣式,這裡全都有。
她将自己的衣服放到對應的區域,服裝間的燈突然閃了起來,蘇鹿猛地擡頭,從對面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個人影——穿着紅色旗袍的女人。
這一次燈閃的時間要比上一次閃電的時間長,蘇鹿看的清楚,她身後站着一個人。
她下意識叫了一聲,立馬轉過身去,身後卻空蕩蕩的。
是幻覺嗎?蘇鹿其實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