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小被她憋得難受,可還沒等她開口,蘇鹿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蘇鹿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手機沒壞,然後才慢悠悠地看向手機屏幕,依舊是那個來自蓉城的電話号碼。
她當即抖了一下,卻還是從石小小手裡拿走手機,接了起來。
這一次,對方說了兩句話:
“對不起。”
“再見。”
“等等!你……”
“嘟——”
手機裡傳來一陣忙音,對方又挂斷了。
蘇鹿幾乎是下一秒便将那個電話回撥了回去,可換來隻是空号提示。
她怎麼能再見?
蘇鹿直覺這個電話跟昨晚見到的那個女人有關,她想要一個真相,憑什麼她在露面後又能安然再見,獨留她一個人疑神疑鬼?
石小小站在一邊看着她近乎瘋魔地一遍一遍撥打着那個電話,皺了皺眉,擅自上手搶走了那個破碎的手機。
“蘇鹿?你怎麼了?”
手裡突然空了,連帶着心跳也空了一拍。
她喘着氣,維持着方才打電話的動作,盯着自己的手心。
“蘇鹿,蘇鹿?蘇鹿!”
石小小輕輕搖晃着蘇鹿的肩,一聲又一聲地叫着她。
蘇鹿回過神來,好像才發現她一樣,愣愣地擡頭,看着石小小,“你怎麼來了?”
石小小皺了眉,卻還是說:“我今天上班發現你不在,編導也在找你,給你打電話又沒人接,怕你出事就來你家看看……”說着,她的目光上下将蘇鹿掃描了一遍,又一次問道,“你怎麼了?”
蘇鹿搖頭,她閉了一下眼睛,很快又睜開。
眼底恢複了一片清明,猛地站起身來,腳底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她皺眉輕嘶了一聲,卻也沒多管,隻從石小小手裡拿回了自己的手機,說:“我要去一趟蓉城,你幫我請個假。”
“啊?你……”
不等她話出口,便見剛要邁出步子的蘇鹿,疼地後退一步又坐回了床上。
石小小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蘇鹿的腳上,想起了她剛剛上樓時看到的那一地碎渣,立馬蹲下身來,抓着蘇鹿的腳腕将她的腳擡了起來。
果然,蘇鹿的腳底闆正紮着幾個碎渣。
石小小又氣又心疼地瞪她一眼,“不管你要去哪兒,現在就坐在這兒别動。”
說着,她将自己的包丢在床上,下樓去客廳裡找到了藥箱。
提着藥箱重新上樓時,她又看到了樓梯角的那一地狼藉,忍不住皺了眉。
她記得這幅畫,那群富二代們總是會有一些“高雅”的藝術愛好,而藝術是需要有人買單的,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藝術隻是一堆破爛。
送蘇鹿這幅畫的人,石小小也知道,一個被一路“保送”進大學、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現在開了一個畫室,可她的買家也就隻有像蘇鹿這樣的朋友,或者想要巴結她的人。
二世祖明明從出生就一片光明,可她畫的畫都是這種鬼裡鬼氣的,明媚中總是要時不時地突然在哪裡給你伸出一隻“骷髅”來。
石小小跟她們不是一個圈子,但是她認識的富二代多,慢慢地交融,也就都知道一些了,那個二世祖曾經看在她某個男朋友的份上也送了她一幅畫,隻是她覺得那幅畫看着太瘆人了,拿回家後便拿一塊布蓋起來,丢進了地下室。
至于蘇鹿這幅畫,她像是很喜歡一樣,專門将畫裱了起來,挂在了牆上。
石小小曾經問她看得懂嗎?
蘇鹿搖頭,說看不懂,但她又說:“你想啊,如果這幅畫是你畫,你把它送給了我,然後在某一天裡,來到了我家,突然從牆上看到我如此珍視你的畫,你是什麼心情?”
石小小不懂繪畫,但她懂藝術,她笑了笑,沒有說話,卻懂了蘇鹿。
石小小不知道蘇鹿為什麼會突然将這幅畫砸碎,可她直覺,現在這個樣子的蘇鹿,恐怕就跟這幅畫有關。
不會真是什麼邪氣入體了吧?石小小想着,大白天地突然打了個寒顫。
石小小提着藥箱走回房間,蘇鹿一如她離開時那樣,跷着腳在等她。
石小小先從包裡拿出了手機,給一個備注【段甯-心理醫生】的人發了條消息,這才坐在地毯上,那鑷子輕輕地将蘇鹿腳底的碎渣夾出來,再拿棉球蘸着碘伏給她消毒。
她的動作很輕,可難免還是會産生一些疼痛,她能感受得到手裡那隻腳的生理顫抖,可擡頭看去時,蘇鹿的面色完全正常,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好像她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