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許遷葳的另一隻手也扶上他的肩膀,掌心緊貼着他肩頭,帶着點溫熱。
他看看自己的姿勢,忽然說:“現在這樣,還挺像公主抱的起手式。”
“你才是公主。”
綠茶國嫡長公主。切開還是芝麻流心的。
方趁意跟劉經理道過謝後,劉經理十分自覺地溜了,畢竟這裡看上去不需要他了,會所裡的事兒還多着呢。
許遷葳扶着方趁意出了警局,見他四處觀望,就猛得往他耳朵裡吹了口氣,“看哪兒?我的車在這邊。”
方趁意嫌棄地撓了撓耳朵,“哦,但是公交車站在那邊。”他淺淺鞠了個躬,“感謝人道主義攙扶。”
然後,他就在許遷葳一瞬空白的表情中離開了‘拐杖’的攙扶,自己往許遷葳指向的反方向走去。
那用完就被抛棄的、直愣愣的大長拐杖站在原地呆滞了幾秒,随後笑成了花。
許遷葳不費力氣地兩步追上他,沒再上手,而是散步似的跟他并排着,随意踢着路邊的枯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憋着笑,不緊不慢道:“咳...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還挺特别的。”
說完他就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方趁意當即如遭雷劈,神情凝重:“你到底那隻眼睛看出我在...呃,引起你注意?”
我沒記錯的話,大哥你拿的不是綠茶劇本嗎?怎麼的,今天和霸總那邊串台了?
而且哪有霸總說完台詞被自己尬笑的啊。
他毫不留情道:“您也覺得自己很好笑哈。”
“咳。”許遷葳清咳了下,貌似是想把剛剛那茬蓋過去,很快正色:“離這最近的醫院有二十多公裡,公交估計要...一個多小時?這個點,應該也沒幾趟了。”
方趁意蹒跚的步子停下來,奇怪地看着他,“?我不去醫院啊,我回家。”
許遷葳:“?”
這倆人腦門上十分登對地扣上一雙問号。
許遷葳再次出于人道主義規勸道:“你這樣回哪門子的家?走個路都要人扶,還不去醫院?”
哇他小時候可是連指甲縫撕掉一塊皮流血了都會痛得吱哇亂叫,要喊家庭醫生來幫他消毒的,這人渾身上下看着跟被亂棍打了一頓似的,居然能不去醫院?
方趁意一臉家常便飯的神情,擺手,“有沒有一種可能,就算隻是崴個腳,嚴重的也會需要人扶。”
“所以你的腿是...?”
方趁意很想說,其實他現在下半身的病痛跟你這頭牛的關系也不小,但是他忍住了,言簡意赅:“就被踹了幾腳。”
許遷葳停下步子,“他為什麼踹你?”
“想睡我被我拒絕,想下藥被我拆穿還被我一杯子倒扣腦門上,惱羞成怒了,趁我沒反應過來就踹了。禮尚往來,我後來也就還了他幾十腳。”
許遷葳對他這個‘禮尚往來’的行為非常欣賞,但是他抓住了話裡的某些字眼,因為這些字眼和自己與方趁意之間的際遇有些微妙的重合。
于是他問:“那你怎麼不打我?”
方趁意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剛剛也是,現在更是,他覺得這人指定是有點什麼屬性,“想打,也的确打了,隻不過比較克制。畢竟你看起來不是我賠得起的,還是輕一點比較好。”
許遷葳回憶般地摸了下自己的右臉,像是想起了什麼。但他沒問這個,因為那跟貓撓似的。
“那,今天那個人你就賠得起了?”
“啊,賠得起啊,”方趁意點點頭,“因為不用賠。他還指望着我還錢,不會動我。”
他也該知道,那是他自己活該的。呵呵。
秋夜的晚風一陣一陣的,吹到跟前冷起來隻一瞬。
幾片枯葉被卷到腳邊時,這倆人複制粘貼般一起打了個哆嗦,許遷葳一把拉住方趁意,硬是把他轉了個向:“你現在看着心情很好嘛,不如遷就我一下,跟我往那邊走?”
他看向自己停在警局另一側的車,意圖很明确。
身後的冷風還在呼呼地吹,許遷葳這會兒就很想跟許佳玺發消息:瞧瞧,就算是身高190+的總裁,被一陣刀割似的秋風吹過也是會打哆嗦的!
還在那天天寫什麼:‘就算西裝之下隻穿了件單衣,一個合格的霸總也會把外衣脫給對象,因為霸總是不會冷的!’
這個成天亂寫的小丫頭...
被他說對了,方趁意現在心情的确不錯。但可能還有一部分要歸功于他暈沉沉的腦袋,畢竟他腦袋也挨了一棍子。
他覺得自己的狀态很像是醉酒,因為隻有喝多了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多話,也隻有喝多了的時候才能短暫忘記自己所承擔的負累,心情自然會好。
車上,許遷葳聲稱自己是本市衛生健康宣傳大使,硬把他拐去了醫院。到急診室的時候,方趁意困得快睜不開眼了,值班醫生在他身上一頓亂摸得出一堆結論,他也沒聽清楚。
打了個小噸兒後醒來,就見許遷葳正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他眨巴兩下眼睛,困倦着含糊道:“許總,您這個表情好像在給我下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