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你也清楚,謝時微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
白桉死死咬着嘴唇,嘴巴咬得發白。
賀欽繼續:“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你的關系,媒體封口費你至少該支付百分之三十,你一幅畫能賣多少錢,你要工作多久才能還得上?”
賀欽的話擊潰了白桉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心口持續不斷地刺痛,這股痛感逐漸蔓延到了全身,快要摧毀他的神經。
他終于承認,他走進了一個沒有出路的死胡同。
他無可救藥地挨着賀欽,但賀欽愛上了謝時微。
他愛的人愛上了他恨的人,并且為了謝時微傷害他。
荒唐至極。
白桉看着賀欽冷冰冰的眸子,從中看不到一絲過去的影子,曾經對他溫柔的,常有笑眼的小欽哥哥好像隻是他孤獨童年裡自己想象出的幻影。
眼前這個人是賀欽,是喜歡上謝時微,讨厭他的賀欽。
白桉眼前霧氣迷茫,花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掉眼淚的沖動。
“白桉,人要往前看,不要執着于得不到的,更不要自找苦吃,沒人會同情甘願自虐的人。”賀欽繼續說重話,“以後喊我全名。”
他要斬斷白桉對他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和期待。哪怕白桉曾經在他心裡很重要。
賀欽話音落下,窗外響起藝術館的閉館音樂。
鋼琴曲悠揚,窗外剛下過雨的藍天很高很遠,一道彩虹架在高樓之間,正好映在房間的玻璃上。
白桉眨眨眼,抹掉眼淚,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蹦跳的麻雀感應到人類的目光,晃晃腦袋,振翅飛起,飛遠之前在窗外徘徊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白桉松開緊緊攥住的手,在這一刻決定放棄賀欽。
也許他可以像鳥兒一樣,自由一點,不必再把自己困在名為賀欽的牢籠中。
他收起了卑微和祈求,盡量冷酷地對賀欽說他明白了。
賀欽問:“在背後煽動的人是誰?”
“我不認識他,他是用假名字和我交流的。”
“把他的微信給我。”賀欽說,“以後也不要在和他聯絡了,他能想方設法毀掉謝時微,也能如法炮制毀了你。”
白桉點點頭。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須要知道。”
白桉問是什麼事。
賀欽用平穩的語氣說出了陳甯和他的關系,以及陳甯為了自己的目的抛棄他的事實。
白桉愣了許久,然後覺得一切非常荒謬,差點想笑。
陳甯是謝時微的繼母,賀欽來和他說這些,肯定是謝時微的意思。
他努力改口叫賀欽的本名,神色怪異:“這是謝時微對你說的嗎?你是不是被他下蠱了?”
賀欽也知道空口無憑地說很難讓人相信,無奈道,“她會約你見面,到時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我希望你保持清醒,無論陳甯說什麼樣的好話,你都不要被她蒙蔽。她把你扔在福利院門前二十年裡不聞不問,就不可能會因為親情主動把你找回來。”
聽賀欽一本正經地說這麼荒唐的話,白桉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賀欽也很無奈,他當然看出來白桉覺得他的話很好笑。他有些後悔,答應謝時微太急了,應該先給白桉和陳甯做親子鑒定,但表情和語氣依然是冷靜的:“白桉,我希望陳甯找到你的時候,你能主動告訴我,并且提供她和你說話的錄音。”
白桉違心地點點頭,第一次覺得他對賀欽無止境的依賴,似乎給賀欽鍍上了一層不存在的光環。
哪個正常人會說出這麼不正常的話?
謝時微不會真是什麼巫師吧。
賀欽走之後,他打開微信,A某靜靜躺着,上一條聊天是讓他大膽揭露謝時微的一切罪惡,他會在那天安排好一切,幫忙兜底。
計劃失敗了,A某人間蒸發了。
.
賀欽拿到了A某的微信,申請加他好友。
居然通過了。
但和白桉說的一樣,這個人微信中沒有一點個人信息,空白的朋友圈,空白的頭像。
他打微信電話,對方拒接。
賀欽找技術人員破譯追蹤。同時,他并不寄希望于白桉一定會主動聯絡他,所以把事情告知王谷谷,拜托剛辭職沒幾天的王谷谷幫忙留意白桉的動向。
沒過多久,事情就有了眉目。
陳甯在平時不會出門的時間出了門,謝家老宅的眼線立刻跟上。
同一時間,王谷谷也發現白桉從養父母家離開。
兩人的目的是同一家咖啡店。
謝時微和賀欽收到消息,趕往現場。
白桉沒有聯絡賀欽,當然不打算主動提供錄音。
謝時微料到事情會如此,有備而來。
隻見他從包裡拿出一頂女士仿真卷發扣在頭上,帶上貓眼墨鏡,塗了口紅,又把西裝外套脫了塞給賀欽。
賀欽看他換裝,瞬間就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