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燈火通明,伊人巧笑倩兮。
“薊春嬰,紅塵凡俗的約束,于我而言隻是虛禮。即便你我肌膚相親,我也不會為你守身如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宋忍冬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坦然自若道:“你口口聲聲的在乎,無非是仗勢必得。可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身份,我今日豈會任你擺布。”
“擺布?”
她竟然用了這個詞,薊春嬰不覺冷笑,随即拂袖而去。
千裡之遙,稽安宋府。
“近來寒風起,婆母應多喝些暖湯。”
溫柔賢惠的柳如意,一早就将參湯煲好,然後敬奉給蘇姨娘。
“你這孩子,前幾日身體才爽朗,怎麼又開始忙活了。”
自柳如意嫁給宋忍冬,她的一舉一動皆看在蘇姨娘眼裡。隻是這麼好的一位小娘子,卻被自家女兒給耽誤了。
“孩兒一點兒都不累,倒是阿蓉妹妹最是辛苦,這段時日為了夫君的事四處奔波。”
聞言,蘇姨娘長歎一口氣,忍不住低喃:“不知那重傷的韓郡守,現下如何!”
“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念及遠在邊郡的夫君,柳如意心底不由得怅惘,可惜她無法陪伴夫君天高海闊。待安頓好府内諸事,她趕忙去胭脂鋪巡視。
“掌櫃的,您終于來了!”
兩個毛頭夥計一臉焦急,二話不說全湧到她跟前。
“發生什麼事了?”
難不成陳二郎又來搗亂。
小夥計忙将她引至後院,無奈地指着廊下:“掌櫃的您看!”
暖陽下,正躺着個蔽衣褴褛的陌生男子。
“這人是誰?”柳如意蹙眉不解。
“小的也不知道,今早開鋪他就倚在咱門口。我們以為他是您和宋少爺的什麼遠親,既然掌櫃的也不認識,那我們這就把他擡到遠處去。”
“且慢,把人喊醒。”
兩個小夥計面面相觑,接着擡腕輕輕拍了拍男子。
“公子勞駕睜開眼,我們掌櫃的有話要問。”
陌生男子面容髒污,周身卻難掩隽秀,柳如意下意識把他當成自家夫君的舊識。
“水……”男子有氣無力道。
“端碗水來,吩咐劉嬸煮些粥飯。”
柳如意不動聲色地暗中打量,隻見男子五官立體,身形雖過分清瘦,但個頭極高。縱飽經風霜,可任她怎麼瞧都不像是販夫走卒之輩。
兩個小夥計累得氣喘籲籲,一個将他攬抱在懷,另一個則躬身喂水。
足足喝了大半碗,男子才眼皮微動:“多謝恩公相救!”
“請問閣下因何來到我的店前?”
光影罅隙,凜梅皎皎。亭玉女郎,秀顔脫俗。
那男子幽眸晦澀,異常窘迫地回到:“鄙人夏義疏,祖籍甯州,來此尋找新婚妻子。實在慚愧,不得已倒在您家店前。”
原來是這樣,柳如意不由得蹙眉沉思。
此時夏義疏不顧勸阻顫顫巍巍地坐起,費力掙紮着掏出張疊放工整的文書。
“萍水相逢,不能單憑我的一面之詞,掌櫃的請看。”
柳如意順手接過,打開一看竟是婚書。
上寫着某年某月,茲有甯州夏義疏求娶闫氏女……結發為鴛鴦,恩愛兩不疑。
“婚書珍貴,夏公子且收好。不知現下,有沒有尋到你家娘子?”
夏義疏痛苦地搖頭,神情灰敝:“三載至今,了無音訊。”
唉,世間愁苦多,明月照離人。
“自古好事多磨,你們夫妻定能早日團聚。夏公子若不嫌棄,稍後用些飯食,待梳洗完畢再去尋人也不遲。”
“多謝小姐仁義。”
話音未落,夏義疏忽然口吐鮮血,在衆人驚呼中昏厥。
窗棂窺梧桐,北風卷殘陽。
娑汐面色陰郁地望着小腹,恨不得将薊秋生殺了。身陷囹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