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邁出無影陣,兩人立馬松開手,尤其是餘以若,動作之快,連聞蟬都沒看到他們是牽着手走出來的。
“餘姑娘。”聞蟬把她叫住,想起了什麼,“夫人在前廳等你。”
“等我?”餘以若頓住,回過神來又向前走了兩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聞蟬隻是搖頭,并未透露一個字眼,餘以若想着估摸着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打算随便找個丫鬟回去替自己回絕,可一想到萬一是事關大鳥的事情呢,大鳥可是幾天都沒回來,以前它哪會離開那麼久,就算鬧脾氣也是自個飛到隔壁山吃兩顆果子就算了的。
整整三四天大鳥也沒回來,餘以若自然有些擔心。
“走吧。”餘以若開口道。
聞蟬點點頭。
望着綠衣少女漸漸走遠,尉遲景心裡突然生出些許異樣來,又想起聞蟬說漏的一嘴,什麼婚約之類的,尉遲景想着想着心頭一震,走向前的腳步不自覺停下調轉了個方向,卻是往前廳的路。
……
餘以若來到前廳,才剛坐下不久,門口就響起箱子落地的聲音,餘以若放下茶杯,起身去看。
門口的平地上,整整齊齊地排了一排紅木大箱子,挑夫杵着扁擔站在一旁,額頭上熱汗滾滾,刺骨的寒風一吹,纖瘦的身子幾乎是一顫。餘家二老在另一邊同一些人商量着什麼,興和鎮的冬日不算冷,但也沒有到暖和的地步,她們都站在外面不知在說些什麼,餘以若是從後門進前廳的,自然不曉得原來大家都在門口,害得她白白讓他們等了那麼久。
餘以若快步走上前,行了個端莊的禮,“父親,母親。”轉身又看到一個下巴挂着花白胡子,嘴裡鑲着金牙,一笑還有些閃眼的老人,卻不知如何稱呼。
“這是蘇城主。”餘夫人道。
“蘇伯伯。”
“好好好,小餘都長那麼大了,都快認不出來了。”蘇城主含笑着順那不存在的假胡子,把餘以若上上下下地打量,眼裡盡是欣賞和滿意。
餘老爺是蘇城主的得力助手,少了他不行,沒有他也不行,但城主畢竟是城主,話語權都在他手上,每每看不慣餘老爺就暗自給他使絆子,餘以若還是知道些的,是以她就很明白蘇城主作威作福慣了,又目中無人。
突然史無前例地示好,倒讓餘以若有些生寒。
“小餘,你還記得我家犬子嗎?就是蘇遠那家夥,若不是小餘給了他一個眼睛……”蘇城主搖頭晃腦,身邊的人急急忙忙地提示,“老爺,是青眼!青眼!”
“哦,青眼!對,沒錯!”蘇城主眼睛一亮,仿佛得了天大的救星,趕忙把剩下的話一骨碌說完。
餘家二老都要繞暈,餘以若可沒法子暈,她可聽明白了,蘇遠自從上次莫名在酒樓被人找回來後,就身子一直不見好,好容易得了位神醫妙手,把人救回來,一救回來就像變了個人,好說歹說也要給餘以若賠罪,沒想到第二天一出門就摔斷了腿,連帶着許莺莺也一起遭殃,要不然也不會是蘇城主出面來賠禮謝罪。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蘇遠知道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過來給餘以若道歉的,雖然是他爹暫代,但也好過蘇遠自視甚高的作風。
餘以若展開蘇城主遞過來的信,自上到下,寫了滿滿一張紙,字越寫越小,無一例外都在訴說他自己不知好歹,分明和身為修道之人的餘以若定了婚約,還要因着他自己的私心而違抗,到頭來又說餘以若是個眼高于頂的臭丫頭,上不得台面,多麼不解風情,除了會使點妖術就什麼也不會,甚至連字都不識幾個。
字字句句,感人肺腑,旁人看來定然會潸然淚下,但餘以若打小是個不怎麼輕易為旁事感動的人,收下了信,輕飄飄地回了蘇城主一句,“我知道了。”
“那小餘……”蘇城主老實地端着手,臉上的奸詐隻增不減,揣摩着話語道:“若是真心喜歡我們蘇小子,再續姻緣也是沒問題的,而且,你看,我家蘇小子,自從得知你呀念舊,喜歡上次那個攤子的工藝,特地杵着拐杖找到的繡娘,日日夜夜趕制了幾大箱,都是你喜歡的款式。”
木箱應聲大開,裡頭躺着的都是上次餘以若和蘇遠争搶的布老虎,形态惟妙惟肖,眼睛圓溜溜的,寬寬闊闊的木箱子一個擠一個,可可愛愛又不失威風。
餘以若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直言拒絕道:“姻緣的事不必再提,我沒那個打算。”
“可是我們蘇小子……”蘇城主為難不已,自家兒子的婚姻大事就算是他也不能夠做主,餘家的丫頭瞧着多麼正派,容貌也不差的,好容易結成了親家,卻讓蘇遠那混不吝給攪黃了去,蘇城主是打心底裡喜歡餘以若,但他更喜歡自己兒子,權衡利弊之下,舍棄餘以若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決定,可他總是對這個餘家丫頭抱有期望。
“不必再提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的這些東西拿回去吧。”餘以若下意識摸了摸乾坤袋,她的那隻老虎還很舊,要是讓他們修一修的話,餘以若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