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不同的人,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印象,丹恒也一直在觀察刃。
兩人都自稱失憶,丹恒本人更是半點記不清,隻有模糊的片段閃過,仿佛曾經他與刃交談甚歡,是難能可貴的摯友。
那麼可以信任嗎?
不,絕對不行。
不可否認,刃絕對是最危險的存在,即使内心湧現出熟悉感,但丹恒不敢放松警惕。
兩人沉默時總在對視,更像是猛獸之間的周旋,對于高超的獵人,戰争的前奏總會是漫長的,勝負也決定在一瞬間。
“怎麼了丹恒,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會是偷吃東西長胖了吧?”三月七探着腦袋問。
總之現在不會踏出那一步,丹恒搖搖頭,從刃身上收回視線,“沒事。”
其他項目也有玩家在排隊,暫時沒出現突發情況,丹恒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玩家都攜帶手環,所以極好辨認。
但是玩家數量是不是過于多了?
“這位患者請目視前方,不要再東張西望,還有,眼睛也遮嚴實一點。”護士提醒道。
丹恒坐直身體,“好的。”
“患者不要避免接觸,在我們德異醫院,每個人都是一份子,我們都是相親相愛一家人,我們不能欺騙,我們也會融合在一起。”護士捧讀道。
宛如忠誠的傳教人士。
提倡患者之間零接觸,更加團結友愛。
所有項目都需要搭檔輔助,甚至視力測試也無法幸免,刃必須用手掌遮擋一半,協助丹恒檢查。
“好了。”刃冷冷說道,完成站在身後。
眼窩處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刃筆直站着後方,兩人肌膚相貼,又因為是坐着的緣故,形成明顯的身高差。
丹恒又莫名想起電梯的景象,他的精神狀态不佳,若是在平常,絕對會認為是幻覺導緻。
但一旦刃靠近,身體便會率先起反應,丹恒不認為這是正常現象,隻能盡量避免。
可惜體檢項目不允許。
“現在請你們的搭檔撐住你們的腰,完成下腰動作。”護士喊到,招呼下一批人進來。
丹恒抿嘴,此項目是檢查肢體協調性,若是認知未出差錯,理應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但周圍人挨個照做,丹恒隻能妥協,他也從未練過跳舞,動作算不上标準,特别是□□挨在一起時,身體更是本能顫栗。
猶如和野獸同謀。
他的身體還記得對方,丹恒能夠笃定。
醫生接着道:“現在進行下個動作……”
整個流程,丹恒宛如提現木偶,被刃擺弄來擺弄去,尤其是兩人的視線時不時擦過,頗有種較量的感覺。
偏偏醫生也要添油加醋,“這兩位患者就很默契,大家都要多學習!你看動作多麼流程,這種跳舞的感覺正是我們所需要的,知道嗎,運動也能改善身體…”
講到專業領域,醫生的話變得滔滔不絕,裡面涉及的知識和現實相差無幾,若不是玩家,恐怕都不會認為醫院即是地獄。
丹恒仔細辨别着信息,很可惜,完全沒有規則相關。
而當他站直身體時,卻察覺到周圍的目光,那群爹爹婆婆格外愛湊熱鬧,甚至不停鼓掌。
三月七:“沒想到丹恒老師還有舞蹈天賦,你倆剛剛有種懸崖邊跳舞的感覺,不會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吧!”
丹恒偏頭,“隻不過是常規檢查。”
體檢接近尾聲,和民衆混雜在一起的,也不過是最基礎的項目。
丹恒望着體檢表被填滿,長舒一口氣,看來體檢時,最需要關注的不是身體,而是是否攜帶違規物品。
“等會,别看啊,美少女的體重可是秘密,不能随便偷看的!”三月七忙不疊遮住體檢表。
“嗯,你都完成了就好。”丹恒反複檢查表格。
三月七:“那咱們是不是能回去了?這感覺也沒什麼嘛,輕輕松松。”
他們朝着門口走去,現在隻需要回到病房,和其他玩家讨論線索,想必能找到通關方法。
可隻差一步之遙時,陰沉的聲音響起,“等一下,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都停一下,你們都有點問題,需要進一步檢查。”
丹恒倏地停下腳步,他緩緩扭頭,正對着醫生的手指。
“對,就是你丹恒患者,我覺得你有問題,得過來進下一步檢查。”醫生笑容燦爛,伸手示意。
丹恒盡量冷靜,他不能違抗醫護人員,“請問是什麼問題?”
“這個不太清楚,需要過來檢查,快來吧。”
所有人讓出通道,最後一項檢查是随機抽選,恐怕在昨天,發瘋的人員也是不幸被挑中。
丹恒隻能沉默走近,刃也緊随其後,但三月七不在檢查人員中,她隻能在一旁幹着急。
“這這這,這一看就很不妙吧,難道不是什麼必死項目嗎,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事,不用擔心,三月你先去外面等吧。”丹恒緩緩應道,一副淡然的模樣。
絕對安全肯定是騙人的,誰又能确保檢查安然通過?
不僅如此,還未走到檢查室門口,内部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不不不,我不是重病,我已經堅持了二十天,我才不是重症,你放我走,放我走啊!”
檢查室是道隔間,金屬門上貼着“輻射區請注意”的字樣,伴随着拉開的“吱吱”聲,一位玩家被架了出來。
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屋内似乎逼近零度。
“下一位,0044号丹恒患者。”白衣大褂扯着嗓子喊。
丹恒吞咽一口氣,甚至都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緊接着就輪到自己。
他與刃的一舉一動,皆在醫護的注視下,甚至抽不出半分時間對暗号,兩人已經踏入檢查室。
丹恒隻能用眼神示意,祈禱刃能聽懂。
好在兩人有足夠的默契,刃颔首,大緻表示同意。
“好的,現在請患者站在中央,另一位協助者拿起感應器。”
感應器頗為簡陋,是最基礎的金屬探測器樣式,而在醫生的嘴裡,卻是截然不同的高貴存在。
“此乃本院最新研制的檢查工具,我們接到信息,目前醫院内存在不明寄生生物,隻有這個能檢查出來,請仔細查看數值的變化。”
丹恒:“好的。”
感應器上有扇形表盤,指針時刻在變化,但在空氣中,幾乎隻在十以内改變。
可一靠近丹恒,指針便瘋狂抖動,直接逼近滿格。
瞬間,一股寒氣湧上心頭,丹恒不知道是先該思考寄生問題,還是先和刃串通好。
“請問丹恒患者的數值是?”醫生隔着玻璃問道,他們在另一個房間。
刃如同平時那般保持沉默,嘴角卻意外上揚,幅度不大,不過配上這張臉,顯得頗為邪氣。
為什麼要笑?
究竟在笑什麼?
丹恒攥緊拳頭,視線停在十那塊,人類正常區間無法得知,丹恒準備靠猜測,如今隻能賭一把。
可還未提示,刃低沉的嗓音便響徹在整間屋子。
“數值是十。”刃直視着丹恒,胸腔發出一道輕哼。
醫生默不作聲,半晌,他悶悶不樂回道:“行,丹恒患者沒有任何問題,恐怕是那位醫生看錯了,你很健康。”
丹恒松口氣,邁步朝門口走去,擦肩而過時,還瞥見醫生趴在玻璃窗上,整張臉緊緊貼着,用充滿血絲的眼球瞪着丹恒。
飽含着怨念,仿佛到嘴的肥羊逃跑。
丹恒挪開視線,出門時又被攔下,醫生還“好心“提醒。
“丹恒患者,千萬不要耽誤了病情,若是出現症狀,一定要找我求助,我歡迎你的下次光臨。”
用光臨一詞是否過于詭異?
他們的用語總有種割裂感,丹恒愈發确定,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怪物的僞裝。
等他甩開依依不舍的醫生,蹲在門口的三月七才湊了過來。
“咦,你還是丹恒嗎,你沒事哇,難道真的隻是去檢查嗎?”
丹恒遙望着走過的路,“不僅僅是,這個副本很危險,似乎有不同批的玩家,等會回去後,得先把所有人的臉記住。”
“這當然沒有問題,放心好了,我的記性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