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枝枝第一次過年,對什麼都十分好奇,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問廖桂芝今天做什麼。
對于過年,一直有一首順口溜:小孩兒小孩兒你别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隻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①
白枝枝對順口溜裡的事情好奇極了,不管是殺雞殺豬還是打掃房子貼對聯,她都要在旁邊圍觀,十分好奇。
廖桂芝看着這樣的白枝枝失笑:“搞得你好像沒過過年一樣。”
“就是沒過過啊。”白枝枝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她之前一直在山裡修煉,隻知道每到過年的時候,山下都很熱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而且還會放鞭炮。
但是她當時隻是一隻小刺猬,對于鞭炮的聲音還有下意識的恐懼,從來都沒有下過山,因此也不知道過年到底是怎麼樣的。
廖桂芝聽到了這話,突然間沉默了,這半年來,白枝枝的表現讓她完全忘了半年前,白枝枝還是個癡兒,确實對過年沒有什麼印象。
她滿眼心疼,“那今年咱好好過。”
白枝枝點了點頭,十分高興,“那咱今天做什麼?”
之前掃了房子貼了對聯,還看了大隊殺豬分豬肉,今天該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事。”廖桂芝環視了一下四周,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也沒有什麼事要做的了,就等着過年了。
突然,廖桂芝想到了什麼,看向白枝枝道:“對了,你大嫂給你帶的那件新衣服試了嗎,合身不合身?”
聽到這話,白枝枝立馬點起了頭,“穿着剛剛好。”
莫雅回來的時候,給家裡人都帶了東西,其中給白枝枝的就是一件新衣服,讓她過年穿。
除了大嫂給她帶了一件新衣服,二嫂黃秀雲也給她買了東西,是一雙新鞋子,剛好能夠搭配起來。
這姑嫂和睦的一面讓廖桂芝十分高興,她看着白枝枝道:“你大嫂跟二嫂對你都好,你要記得她們的好,知道嗎?”
廖桂芝最想看到的就是家和萬事興,兩個兒媳是真心對白枝枝好的,她看在眼裡,所以也想讓白枝枝懂得感恩。
白枝枝點頭:“我知道。”
她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家裡人對她的好,自然都記在心裡。
聽到她這麼說,廖桂芝放下心了,“這也沒啥事,你去跟小清出去玩吧,幫你大嫂帶帶孩子。”
于是白枝枝就出去找小清了,找到人的時候,小清正跟大丫二丫玩的開心。
經過幾天的相處,大丫二丫也放開了自己,跟小清玩了起來,而且因為小清年齡小,對他多有照顧。
看到白枝枝過來,大丫十分有禮貌的喊了一聲,“枝枝姐。”
“你們在玩什麼呀?”白枝枝湊了過去。
小清揚了揚手裡的沖天炮,對白枝枝道:“爸爸買的炮,我們想放,但是不敢。”
家裡隻有小清這一個孩子,所以對他都十分寵愛,所以給他買了不少炮來玩,不過他也被叮囑過,必須要有大人在場的時候才能放。
“姑姑,我們出去放炮吧。”小清拉了拉白枝枝的衣角,十分期待的問。
白枝枝看了看小清,又看了看明顯十分渴望的大丫和二丫,于是點了點頭。
并不是所有小孩子都能像小清一樣能擁有很多炮,更多的其實家裡都不會買,就算買了,也最多是幾個,還會被收起來,讓他們在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放。
因此小清他們一出來,就被大隊上的小孩子們圍住了。
白枝枝就像個孩子王一樣,身後跟了一串小孩子,她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拿出火柴。
小清立馬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炮,他也不小氣,給周圍的孩子都分了分,一人能分到兩個,然後他才舉着炮走到白枝枝面前,“姑姑,幫我點。”
白枝枝蹲了下來,柔聲說:“我幫你點了之後,你要立馬把它扔出去,朝那個方向扔,扔的遠遠的。”
小清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交代好小清之後,白枝枝又看向了其他小孩子,其他的小孩都比小清大,哪怕沒有玩過也都見過,都已經站的遠遠的了。
白枝枝看了看,确保不會傷到,然後拿出火柴擦了一根,引燃了小清舉着的炮,“小清,快扔。”
小清立馬将手裡的炮扔了出去,然後雙手捂住耳朵,但是他力氣小,沒扔多遠,好在白枝枝立馬将他抱遠了。
随着砰的一聲,炮炸開了,然後就是小孩子們的歡呼聲,小清也十分高興,在白枝枝懷裡竄個不停,又拿出了一根想繼續。
于是白枝枝繼續幫他點,每放一個炮,周圍就是一陣歡呼聲,等小清放了兩三個後,才意猶未盡的停止。
而後面還有一群小孩子在排隊,白枝枝一一幫他們點燃。
到了後來,他們已經不滿足一個一個的放了,幹脆将炮擺成了花的形狀,然後一起點燃。
“姑姑,快來,點這個。”
白枝枝被小清拉了過去,有些好笑的看他們擺出的形狀,還是決定滿足他們,“站遠點。”
小清跟其他孩子立馬往後退了退,看着白枝枝點燃火柴放在炮的中間,隻見火光蹭的一下冒了出來,随後一聲接一聲的炮響。
“哇!好棒好棒!”
小清一邊跳一邊鼓掌,十分興奮,繼續拉着小夥伴給炮擺造型。
白枝枝不僅要幫他們點燃,還要看着他們不讓他們受傷,也玩的十分開心,臉上一直挂着笑容。
快過年了,地裡沒有什麼活,大隊上的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唠嗑,在離白枝枝他們放炮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人在唠嗑。
聽到白枝枝他們歡樂的笑聲,正在唠嗑的幾人不由得投來了目光,看到是白枝枝帶着一群小孩在玩,就聊了起來。
“這枝丫頭還真是跟個小孩子一樣,就能跟小孩玩到一起。”
一個嬸子一邊剝花生一邊回答:“可不就是個小孩,枝丫頭本身也就沒多大。”
對他們來說,白枝枝就跟自家晚輩一樣,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可不就是個小孩。
但是有人不贊同,“咋會沒多大,枝丫頭可不小了,都能說親了。”
“這枝丫頭現在可是個有本事的人,長得好又有醫術,也不知道以後誰家有這個福氣能娶到枝丫頭。”
要不是她親戚這邊沒有合适的人,她都想把白枝枝給娶過來,不說白枝枝自己有本事,就是她家裡人那也都是有本事的,以後可有助力。
“誰說不是呢,這在以前誰能想到啊,有那眼瞎的人。”正在剝花生的嬸子朝其他人道。
之前大隊上關于白枝枝的謠言傳的瘋,他們還真以為大隊長會把白枝枝嫁給知青,結果後面不了了之了,他們也都沒當回事。
那時候誰能想到白枝枝還能好,而且還能這麼有能耐。
處在話題中心的白枝枝打了個噴嚏,還以為是着涼了,看小清他們玩的差不多了,于是道:“小清,咱回去吧。”
小清玩美了,跑到白枝枝身邊乖巧的拉着了她的手,十分乖巧的點頭。
白枝枝反握住小清的小手,然後看向大丫二丫,“來,大丫牽着二丫,我牽着你們。”
在旁邊站着的大丫二丫聞言,立馬手牽手,然後拉住白枝枝的手。
她們可喜歡枝枝姐姐了,枝枝姐姐是對她們最好的人。
還沒等白枝枝拉着三個孩子回到家,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自行車鈴鈴的聲音。
是郵遞員。
白枝枝下意識的回頭,看到了一身綠色衣服的郵遞員騎着自行車過來。
她帶着三個孩子往旁邊站了站,給郵遞員讓路。
結果郵遞員就在白枝枝面前停了下來,“你是白大隊長家的吧。”
雖是問句,但用的确實肯定句。
白枝枝有些疑惑,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郵遞員就知道,他之前給白家送過信,也見過白枝枝,所以才能認出來。
他找出一封信還有一個包裹遞給了白枝枝。
“白峻碩的信還有包裹,你簽收一下。”
白枝枝驚訝,竟然是三哥的信。
想到家裡廖桂芝這兩天還在不停地念叨白峻文,立馬将信接了過來,簽收了。
然後帶着包裹回到了白家,一回到家就去找廖桂芝。
“媽,我三哥來信了。”
廖桂芝本來在廚房準備年夜飯的材料,聽到這話立馬沖了出來,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脫。
“你三哥的信,快給我看看。”
說完不等白枝枝說什麼,撕開信就看了起來,臉上的笑就一直沒有下去過。
“我三哥寫了什麼?”白枝枝好奇的湊了過去。
廖桂芝:“你三哥說,過年他回不來了,但是年後有假期,能回來。”
要知道白峻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如今說能回來,别提多開心了。
“真的呀。”白枝枝也十分高興,她對三哥很好奇,尤其是這段時間提三哥提的多了,就更好奇了。
“是啊。”廖桂芝抹了抹眼角的淚,繼續說,“你三哥郵了不少東西過來,有給你的,你去看看。”
“好。”
白枝枝拿着包裹就去了堂屋,準備拆包裹,小清三個孩子又跑出去玩了,就剩她一個人了。
剛進堂屋,白枝枝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下意識反手捏住來人的手,用力。
“我,是我。”宋景安嘶了一聲,連忙開口。
白枝枝松手,“你突然冒出來做什麼。”
要不是知道是在自己家裡,她不可能那麼輕松的放過。
“這不是很久沒見你了。”宋景安委屈巴巴地道,“你都不想我嗎?”
這段時間宋景安一直在幫大隊做事情,而白枝枝完全沒想到要找宋景安的意思,所以兩人每天見面的時間完全沒多久。
白枝枝心不在焉地點頭:“嗯,想。”
宋景安:……
“你這是在糊弄我吧。”
宋景安更委屈了,明明白枝枝是他對象,但是他卻感覺白枝枝的心都不在他身上,好像有他沒他都一樣。
白枝枝往後面看了看,然後突然點起了腳尖,湊到宋景安身邊,猛地親了他臉頰一口,然後快速離開,若無其事的去拆包裹。
而宋景安身體僵硬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臉頰慢慢紅了起來,不一會兒就通紅通紅的。
過了好久,他突然摸了摸剛才被白枝枝親了一口的臉頰,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然後突然正色,走到白枝枝面前,輕咳了一聲,“你這是從哪學的?”
白枝枝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宋景安。
這還要學嗎?
套用一句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還是小刺猬的時候,見過山裡的小動物們,親近就有這樣的。
她從白峻碩寄回來的包裹裡拿出一個東西,問宋景安:“我三哥寄過來的東西,這是什麼?”
她想轉移話題,宋景安可不允許,直接将人轉了過來,緊緊的擁在了懷裡,像一隻大狗一樣在她身上蹭。
“枝枝,什麼時候才能對叔和嬸子說我們的事啊?”
他都等不及了。
白枝枝放下東西,像是摸旺旺一樣挼了挼宋景安的頭發,“再等等,不着急。”
起碼她要确保家裡人的安全,以及白家人能夠接受。
“可是我怕你被人搶走。”宋景安抿了抿唇。
這一世跟上一世完全不同了,上一世這個時候他跟白枝枝已經十分倉促的結婚了,而這一世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