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而溫熱的水從頭頂淋下,沖走數日的疲憊,并讓我從酒中清醒,我仿佛從夢中回到真實,冷靜了許多。洗完後,我走出房間想去看一看安德莉亞,她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從艾米的死亡中走出來。
明亮的走廊中,我遇到了瑞克,雖然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是要去找詹納。
“謝謝你,安。”
我愣了一下,問他:“謝我什麼?”
“在門口,謝謝你支持我。”
“客氣了,”我笑着回應,“我的直覺很準,你值得被信賴。”
我們擦肩而過,我來到安德莉亞房前,聽到裡面的哭泣聲,以及戴爾說話的聲音,有戴爾安慰她,她的心情會好多。我剛想離去,走廊中的一道門開了。
“你直覺很準哈。”是達裡爾,他倚着門框,手上拿着另一瓶酒。
“你終于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說話了。”
達裡爾沒有回我,我們靜靜地相望。他應該氣消了,我想,所以在房中聽到我出現就主動與我說話。盡管算不上友善,但我知足了,我不想與他過多糾纏,免得又點燃火星,徑自回自己的房間,卻聽他在身後向我道歉:“對不起,之前不該對你那麼兇,你是對的。”
聞言,我感到很意外,居然能讓達裡爾·迪克森說出“對不起”,我對他積攢的怨氣瞬間煙消雲散,轉過來面對他,抿嘴笑了:“沒事。”
“你酒醒了?”
“差不多吧。”
“還想再喝一點嗎?”
他在邀請我,我無法拒絕:“就一杯。”
走進他的房間,槍和弩都被放在桌上,我看着他找出一個玻璃杯子,拿去用水沖洗了好幾遍,給我倒上一杯酒。他的後背很結實,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分明,是典型的硬漢形象,然而舉手投足間痞氣十足,俨然一個街頭混混。我第一次在劇裡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達裡爾過不了幾集就會對自己人下手,然後被瑞克一槍崩了,沒想到會和卡羅爾一起活到最後,成為最具安全感的幾個人。
劇迷們都很喜歡達裡爾,我也不例外。
“其實我不常喝酒,但是喝了酒以後,會睡得很舒服。”一想到以後達裡爾多年奔勞,就格外想與面前這個青澀的他多說說話。
他瞟了眼我的酒杯:“你醒來會很難受。”
“難受也是因為宿醉,我不會讓自己醉的。”
“所有人喝酒前都這麼說,剛剛在餐廳,你那副樣子顯然是喝醉了,如果沒有卡羅爾扶着你,你絕對會摔在地上。”
我撐着腦袋,想起他說的畫面,那會兒确實是一個人默默地幹完了整瓶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起了許多事情,并且有點明白達裡爾之前在車上生氣的原因了。
“達裡爾,”我突然毫無預兆地喊出他的名字,“活着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重要。”
他停下喝酒的動作。
“你哥哥莫爾一定還活着,我堅信你們終有一日會再見,你也不會放棄尋找他對吧。就像吉姆,他被咬了,但他還沒死,他是我們的同伴,雖然我才來沒幾天,可目睹鮮活的生命變成一灘死水,沒有人會不被觸動。這不是對死人上心,而是對生命的尊重。”
達裡爾當時興許是覺得我們對待将死的吉姆都比對他的的哥哥好,他有恨,同時也清楚這是莫爾自找的。
“我知道,你不用再說了。”
“你真的知道?”
他嗯了一聲。
我低頭凝視杯沿發起呆,手指有意無意地捏動衣角,沉默如冰,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
達裡爾喝完了他瓶中的酒,我立即開口打破該死的寂靜:“酒沒了,正好我困了,先回去睡覺,你也早點睡,晚安。”
“晚安。”他應得很快,仿佛在心中默念過上萬遍。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好,享受着空調吹出來的清爽涼風,沒有貪婪的蚊蟲叮咬皮膚,床上也沒有草屑。無盡的困意悄然包裹我全身,眼皮逐漸沉重,身體卻變得輕盈,我閉上眼睛,步入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