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電影的卡帶引起起了琴弦的震動,鍵盤滋啦作響,琴譜上的音符婉轉歌舞,開始從浪漫主義回溯到中世紀,浸潤在每一幀閃回中,抽扯出了土調色的豎琴,由染料木制成,連接起一串串花苞。
普羅修特胳膊撐着窗口台,胸前的吊墜因動作像擺鐘搖動,合着西裝上一圈圈的蛛紋,出現了針尖飛速轉動交錯的幻象,你揉揉後頸,想讓大腦進一步清醒于現實。
風吹過,揚起他的衣角,将暮色燈光中顯眼的塵埃振起,到有一種雪花灑落的感受了,一層層覆蓋,點綴其上。
你是先不知道說什麼,甚至有點兒無可奈何了,面對這樣的局面,在今晚這樣的一個,場景,感情過渡下,未免有些突然,連中場轉換都不存在,揭幕後,便顯得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不過,謝天謝地,是他的第一句台詞。
“距離我們第一次見面,六七天了?沒想到這麼快在那不勒斯碰到……餐車的氣泡水考慮你可能不願喝酒,冷盤怎麼樣,我記得博洛尼亞火腿品質不錯。”
“嗯,謝謝普羅修特先生你的善意,餐食味道很有當地特色,”
“你在那不勒斯玩的怎麼樣呢?有沒有……尋找到你想要的?”
“那不勒斯,還好吧……和想的大差不差,“美意”當是某種出于人文主義關懷所滋生的浪漫遐想,在這裡的話,“意大利的内髒” 這稱呼,有了實感體驗呢,在颠倒割裂間,見識了不一樣的風景。”
他笑笑,你注意到他有點疱牙,但屬于恰到好處的三分疱,這使他的笑,又增添種漫浪,他邊回答你邊将拇指撐起在台面上劃了一圈。
“……我還以為你提前知道,既然選擇那不勒斯,那就是這樣的結果,做出選擇前就應該有清晰的預兆,或許你本來就與它有緣分?”
“應該吧先生……可能有些冒犯,突然想問,你為什麼要給我留那麼一張紙條呢?”
“……”
他手部停頓,慢慢握起,瞳孔輕微上移,片刻後,表情随意地回答你。
“因為我對你很感興趣,當時你坐在對面,看着窗外,陽光打在你的發絲上,我覺得這個女孩我很想認識,就是這樣。”
這理由有點微妙的羅曼蒂克架構了……使你的警惕性微妙産生了一種分裂,但卻感受到肩膀下意識的松緩,不過你不知道該怎麼回這句話了,你看了眼他身邊,從輪廓影子顯現出的男人。
他手搭在腰上,脖頸微微後仰,黑發紫瞳,他的紫色近于幽昙沉底的冥花……看向你的目光有種睥睨的不适……像一叢蒼涼的荊棘,每個刺尖都挂着猩紅血漿,在松鴉揮羽而過時,反射出天穹的木棺将其紮死在淤泥中。
你忽略掉閃過的一瞬詭異,借他加快結束話題的進程。
“……您和朋友一起來的啊,既然二位熟悉那不勒斯,能推薦餐廳或娛樂等可供消遣的地方嗎?”
普羅修特側臉瞟了眼對方,對方表情變化出一種看熱鬧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