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芽将自己縮成一團,眼睛小心翼翼看着兇手。
她并不知曉車夫遇害案,最近一段時間,她挂念着小茉,現在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位姐姐為何見到小茉的哥哥如此緊張,也不知道小茉的哥哥為何綁架自己。
她找小茉玩時,小茉的哥哥從不搭話,見到他時,他總是靠在牆邊,或是不起眼的角落,生怕别人發現他似的。
不過他會在小茉晚上回家時為其開門,無論多晚都毫無抱怨。兄妹倆關系很好,想來哥哥對妹妹是極好的。
隻是這位對妹妹極好的哥哥,相貌平平,身材瘦瘦,又沉默寡言,阿芽與他說過的話,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小茉也隻偶爾提起過,周圍的人不太喜歡她哥哥。
說來也對,阿芽與小茉如此要好,但在她哥哥那裡,隻能稱得上認識對方的臉。
兇手像是從情緒中走了出來,轉頭問阿芽:“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芽一驚,結結巴巴答道:“我在家中的陽台上,見到兩位姐姐進了小茉的房子,然後又見她們走進洞穴,我以為姐姐們找到了小茉,于是跟了進來。”
阿芽聲音越來越大,該說阿芽膽大還是魯莽呢?或許在對好朋友的思念上,二者已沒有區别。
“這樣啊,”兇手喃喃自語,“那她們應該已經見到了。”
“見到了什麼?”阿芽鼓起勇氣又問:“你為什要逃?小茉去了哪裡?”
兇手反問:“你懷中的花朵,是要送給小茉嗎?”
幾朵彩虹薔薇萎靡不振,沒有生機勃勃之氣。阿芽将花朵往自己懷裡送了送,無助地點點頭:“我會為她采新的花朵。”
花朵若不是熱烈且盛爛,便不是她與小茉喜愛的樣子。
兇手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可以把鮮花放進你與小茉打造的花田裡。”他頓了一下,說:“小茉會喜歡的。”
阿芽覺得這話說的不對勁,她呆呆望向小茉唯一的親人:“小茉去哪裡了?”
兇手沒有張口,那股絕望頹靡的氣息又一次包裹住他,連帶着阿芽的心漸漸下沉,她的好朋友究竟去了哪裡?
兇手沉默走向深不見底的黑暗,站在懸崖邊上,向下俯視,嘴角竟笑着,這笑意蘊含的情感複雜,或許是苦笑吧。
他好像突然聽到什麼,看向阿芽後方:“你們果然來了。”
芙甯娜與卡莉露從陰影中跑出,喘着粗氣,為了救出阿芽,她們一刻也不敢停留。
卡莉露喊道:“阿芽,過來!”
阿芽撒腿就跑,撲向卡莉露的懷抱。兇手靜靜看着這一切,沒有任何阻止之意,好似這些事情與他無半毛錢關系。
芙甯娜問:“阿芽,你有沒有受傷?”
阿芽搖搖頭,嘴裡隻說了一個名字——小茉。
芙甯娜的目光投向懸崖邊上孤零零的人——小茉的哥哥,也是那日碰見的兇殘劊子手。
芙甯娜雙眸緊緊鎖定兇手,整個人呈現備戰姿态,她無法忽視兇手在小樹林時兇狠的目光,哪怕如今的他像一個病弱的骷髅。
“我是不是完全沒救了?”兇手笑得比哭還難看,“你們好像全都知道了,還見到……那具棺材。”
他打量着芙甯娜,低笑一聲:“我記得你,你跑得很快,不知道我丢出去的鋤頭有沒有砸中你,應該沒有吧,你看起來似乎沒事。”
“你到底要說什麼?”芙甯娜不敢放松警惕,可對方絮絮叨叨,像是在做無謂的掙紮。如今他的罪行已經闆上釘釘,可還有一人,依舊藏于迷霧之下,至今無人知曉她去了哪裡。
“小茉呢?你是她的哥哥,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去了哪裡。”芙甯娜問。
談起小茉,兇手從麻木的狀态中清醒,隻是他眼裡的絕望更加重了。
“幾天前,”兇手緩緩道出真相,“小茉說她的胸口很痛,感覺心髒被刀割一樣,我們的家族很多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我急忙喊來木闆車夫,準備帶她去醫院。”
“是在去醫院的路上發生了什麼?”
“路上,木闆車的車輪壞了,我當時很急,打算背着小茉直接趕往楓丹廷。但車夫卻說,他經常走這段路,事先已準備好備用車輪,且就離此處不遠。”
兇手閉上眼睛:“我相信了他,因為我也跑不快,修好的木闆車或許能比我先到楓丹廷。可是……”
兇手猛然睜眼:“路上,我問了許多遍車夫,備用車輪在哪,車夫總說不遠了,不遠了,直到我們走了很遠,很遠。”
事情的結果,已經可以猜到,車夫為了能拉完這一趟,多賺一些錢,硬生生把小茉的救治時間拖沒了。
芙甯娜:“所以,因為小茉,你對那位車夫下了手?”
顯而易見的答案,但兇手卻遲疑了,他張了張口,發出一聲歎氣,思考再三回答: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