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位先生,你不是楓丹人吧。”蛋糕店老闆上下打量他。
冒險家一聽就不樂意了:“楓丹可沒法律說外國人不能讨論這些。再說,真相如何又不歸大家管,大家就是找點樂子,何必上綱上線。”
有人附和道:“沒錯啊,現在由最高審判官大人主導的審判,嚴肅、公正、毫無波瀾,一點意思也沒有,真不如水神大人還在的日子。”
眼見着說不過衆人,蛋糕店老闆不再搭話,隻一味地招呼大家選蛋糕。
這樣的争論,在現在的楓丹時時上演。裡面的兩位主人公,一位遠在千裡,毫不知情,一位深陷輿論中心,獨自沉思。
清晨,那維萊特一如既往在辦公室内處理楓丹大大小小事務。
敲門聲響起,塞德娜抱着一沓文件放在桌上。
塞德娜見那維萊特對着文件平靜思考的模樣,忍不住想起近來的流言蜚語,幾經掙紮,還是開口道:“那維萊特大人,最近有許多人在讨論你和水神大人。”
那維萊特放下文件,眼神溫和:“這些我都知曉,塞德娜。”
“那麼……那維萊特大人不管管嗎?人們的一些不真實說法,塞德娜聽着不開心,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卻對您和水神大人說不好的話。”塞德娜的聲音越來越低。
“塞德娜,人們的想法詭谲多變,我們很早就見識過了。有時候,我們隻能在交錯的命運中作出自己的選擇。”那維萊特的話語在辦公室内回蕩。
是繼續與人類緊密相連還是至此分道揚镳呢?
他的手指輕輕點擊信件,信件上寫着寄信人的名字——芙。
沫芒宮外,蠢蠢欲動的人群受到某家族挑撥,聚集在沫芒宮,高聲呼喊最高審判官,希望他對近來的流言蜚語作出表态。
有人來為水神讨要說法、有人不滿那維萊特的隐瞞、有人拿錢辦事、有人來找樂子。
大部分人期待這場盛大的“演出”如何開演、落幕,隻有極少部分人擔心命運走向何方。
夏爾戴着壓住眉眼的帽子,目視偌大的人群,帽檐下精明的眼珠子咕噜一轉,心道:年輕人總是有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勇氣。有把握點火,卻沒把握滅火,待到火燒眉毛時,自身難保。
夏爾不再關注嘈雜的人群,轉身離開。
那維萊特伫立窗前,俯瞰楓丹高樓林立的風景,未分給底下人群一絲一毫的眼神,但心裡……
如果他剛入人類社會,面對如今場景,隻怕是一頭霧水。好在,時光總能賦予他一些東西。
他知道人類的偉大與卑劣,知道人類個體之間的差異猶如天塹。他扪心自問:這樣的種族真的需要一個外來者引領嗎?
芙甯娜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
那家夥在第一封信中曾問他:你相信人類能主宰自己嗎?
相信嗎?
人群的聲音震天,克洛琳德一人守在沫芒宮大門前,倚靠牆邊,面對情緒高漲的人群,她似乎在閉目養神。
人群中有幾個壯漢不滿克洛琳德的姿态,走到最前面,憤怒道:“快讓開,我們要見最高審判官大人!”
克洛琳德的眉眼隻輕輕一擡,随後面無表情地把玩手中的劍刃。幾個壯漢立馬噤聲,焉啦吧唧地退回人群。
塞德娜從門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與克洛琳德對視。
“克洛琳德女士,能……攔住他們嗎?”
克洛琳德收起劍刃,蹲下與塞德娜平視:“無事,這群人不敢沖進沫芒宮,他們不過是打定那維萊特不會對平民百姓出手罷了。”
塞德娜耳朵耷拉:“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那維萊特大人明明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塞德娜,這些人隻是受人挑撥,他們代表不了全部楓丹人。”克洛琳德語氣誠懇,“相信我,塞德娜,沒有真相的支撐,楓丹人沒有資格責怪最高審判官,明事理的人也不會這樣做。”
衆人直直盯着她們,眼裡滿是被忽視的憤怒。
塞德娜往門後一縮:“那他們?”
克洛琳德用淩冽的眼神回視人群,又對塞德娜溫和道:“他們雖然因為愚蠢而受人挑撥,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身處的環境使然,有許多情況他們并不知曉,希望塞德娜不要過度責怪他們,也不要因責怪他們而讓自己傷心,這不值當。”
塞德娜低下頭:“我明白,我隻是不想那維萊特大人傷心,他傷心的話,美露莘也會跟着傷心。”
克洛琳德起身擋在塞德娜面前,露出隻有從塞德娜的角度才能看到的微笑。
“我知道是那維萊特帶領你們來到人類的城市,這份引領之恩,你們記得很牢,比起某些人的恩将仇報,美露莘無愧于楓丹美麗生靈之稱。”
“至于接下來,”克洛琳德再次揮出劍刃,“我們做好自己便好,事态會如何發展,請等最高審判官大人審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