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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子母神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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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勵光廠離D市算是有一截距離,但到底劃在城市裡,靈棚最多隻能擺放三天。縱使今日濃霧滾滾,還是有不少警察順着一家家靈棚勸說過去,希望明天白天之前這些靈棚都能清理幹淨。短短幾天,死了快要四十位老人,不驚動警察是不可能的。除了警察,還有記者。外來的車輛一駛入勵光廠地界,就感到莫名的寒意,好像是從自己身體内部生發而出的透骨寒,車内暖氣烘熱大家的頭臉,兩相對比下來,這寒意就更加鮮明。

勵光廠派出所是小所,他們将老人的情況上報進市裡,今天終于有市公安局的刑偵支隊和法醫進入勵光廠。勵光廠是國營航空廠,有配備廠區醫院,盡管現在醫院已經沒落了,隻相當于社區醫院的服務水平,但廠區醫院配有停屍間和解剖室,有幾位老人的遺體就停在廠區醫院中,勵光廠派出所在中間作聯絡,希望獲得家屬的解剖同意。老人的家屬也覺得老人走得蹊跷,很快便同意。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派來的年輕刑警叫譚鴻信,法醫叫林鳴,兩人在刑偵支隊就合作過多次,這次上頭依舊派他倆過來排查情況。譚鴻信一到勵光廠就要開始做初步評估,林鳴則是需要立刻排查是否是公共衛生事件,因為短時間内大量老人死亡,且不是療養院内的突發情況,所裡一聽到這個情況,第一反應是當地是否爆發了某種傳染病,由于老人抵抗力較差所以先行遭難。林鳴與譚鴻信都戴着口罩,他們開着市局的警車駛入濃霧中的勵光廠時,譚鴻信說:“看上去跟化工廠事故似的,我剛才摘了一下口罩,整個廠都在飄香火氣,你聞見沒?”

林鳴點頭。他們的車在寬闊的廠道上龜速行駛,譚鴻信幾乎是十米一按汽笛,大白天也不敢關遠光燈。好不容易将車開到了廠區醫院門口,林鳴先行下車進醫院,譚鴻信則是去找同意遺體解剖的家屬做調查。

“不用你們說,我們也會今天就收走靈棚的。要不是我爸托夢,我都不願意在廠裡替他擺靈堂,在市殡儀館裡辦要方便得多。”身為長子的家屬說,“警察,這真的很奇怪,你去問問其他孝子孝女,他們好多也被托夢了。我爸是獨居,身子骨還硬朗,他住五樓,天天上下爬樓都不帶喘氣的,動不動還和其他退休老頭一起去廠裡的體育俱樂部打乒乓球、羽毛球,我都三高了我爸都沒三高。我真的挺不能接受的,到現在我們一家子都沒緩過來。”

譚鴻信在自己的黑皮小筆記本上記關鍵詞,他來之前已經看過勵光廠派出所做的初步調查報告,包括發現老人時家裡的各種情況。因為這些老人是一兩天内集中出事,民警也累壞了,一家一家固定證據,隻能做最基礎的記錄,完全沒有時間做推理。

“鑒于出事的家庭實在太多,我就直接問了,你們認為令尊的情況是意外還是?”

家屬雙手叉腰,臉色又青又白,欲言又止,就剛才短短幾句話,他一邊說着一邊都還冒冷汗,心裡像總有個聲音在質問他,為什麼要将家事告訴外人。可警察到底是這樣問了,不回答就等于有所隐瞞,家屬怕自己知情不報會被追責,隻能和盤托出:“怪得很。警察同志,你知道我們廠裡現在超過七十歲的老人有多少嗎?将近兩千人!我們家老頭子死了,但也有别家老頭老太太還活得好好的。人老了就會碎嘴,我爸的老同事昨天來靈棚,他們說的話有些奇怪,感覺像是知道些什麼,但又不跟我們這些小輩講清楚。我隻知道他們說這是‘報應’,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報應。警察同志,你覺得這是人為還是意外?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也就不同意你們去解剖老頭了。”

根據這位家屬的話,譚鴻信馬上就決定調查轉向,他揣着小皮革本在濃霧裡走,一路上竟然見到不少買菜回來的老人,這麼糟糕的天氣,菜場也還在供菜、供肉,譚鴻信覺得不可思議,幹脆攔住一位剛買完菜回家的老人,亮明身份,開門見山道:“大爺,我是市裡來的刑警,想向您調查一下最近廠裡發生的事……”

老人推開譚鴻信,隻說:“我要回家做飯了,沒空搞什麼調查。”

“您不擔心這情況還會再次發生嗎?”

“跟我有什麼關系?!你是警察,能翻得了幾十年前的案子嗎?”老人悻悻道,“我家沒做過這種事情,壓根不可能找上我。”

幾十年前的案子?譚鴻信抓住重要信息,跟在老人身後,可惜跟了一路,老人還是隻送他吃閉門羹。譚鴻信隻覺得這廠裡的人都神神叨叨的。今天是周六,年輕人見到這樣的大霧也都不願意出門,街上的老人倒是不少見,個個都手裡提着菜、肉。他們的表情麻木、冷漠,認識幾十年的人死了就死了,隻要不輪到自己,日子就還是照過。

餐桌已經清理幹淨,施霜景和羅愛曜二人對坐着。到了這個階段,作業已經全是卷子。施霜景好像從上了高中之後就很少在家老老實實寫作業,就算要寫,也是寫十分鐘作業、玩十分鐘手機,等到該睡覺的時間,便心安理得滾上床,蒙騙自己。

就這樣渾水摸魚過了兩年多,還大言不慚想高考呢?施霜景愁得下意識想拔自己頭發。初中時候還有劉奶奶看着、盯着,那時候也不算完全聽不懂課,施霜景中考可是考了四百多分呢,沒有那麼差吧。高中搬出來半獨立地過活,他對學習就松懈了。現在的施霜景所有科目加起來能不能上二百分都是個問題。眼前的數學卷子完全是高考卷的題型和分數分布,施霜景連蒙帶猜把選擇、填空題填完,對着第一道大題就開始發愣。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

羅愛曜則是坐在對面,手邊一杯水,從小學數學課本開始翻。他找施霜景要了紙和筆,在開始看教科書之前,羅愛曜淡定地往白紙上留下雞爪一樣的畸形字迹,很顯然是在适應現代的書寫方式。

這人說話和不說話的風格差異實在太大。說話的羅愛曜總是能戳中施霜景内心裡最容易吐槽的軟肉,可不說話、專心緻志的羅愛曜則完全陌生化了,一種很突兀的不熟感,仿佛這不是家裡,而是圖書館。施霜景對面坐着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看小學課本也看得全神貫注,能從他的神情裡得知,他正在處理、加工這些知識。柳司機家裡有一個剛上高中的孩子,他知道佛子要輔導施霜景考大學,也知道佛子需要從頭補起,所以他既準備了教科書,也準備了一些模拟考卷和工具書,方便佛子比照着自學。

“别看我,看卷子。”羅愛曜頭也不擡道。

施霜景繼續揪頭發,決定換一張卷子。英語也寫不會,還是語文吧。要默寫的地方翻出古詩記憶本來照抄,閱讀題就瞎編,作文不想寫。施霜景正了正身形,他忽然很唾棄這樣的自己,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點耐心都沒有了?他翻開自己的課本,幸好他上課會抄筆記。不論是數學、物理、化學還是生物,該抄的筆記都抄了下來,基本都在課本上,不知道位置對不對,有沒有抄錯細節,但直到高二結束,施霜景也都還佯裝沒有浪費這些課堂時間。可惜他什麼都看不懂。他懷疑自己連中考的内容都已經全部忘光光。

學到下午四點,羅愛曜從卧室裡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台平闆電腦,施霜景也終于看見了羅愛曜的手機,他發現不論羅愛曜使用電腦還是使用手機,速度都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悠悠的。沒等施霜景開口問,羅愛曜就主動解答了:“我對這些産品不熟練。不論是法身還是應身,都還需要一段時間适應。”

原來之前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都是因為羅愛曜打字很慢!施霜景說:“沒關系,多用用很快就熟悉了。”

“‘沒關系’這三個字應該是我對你說。使用電腦、手機這些工具沒有難度,寫字也隻需要時間來多練習,這些隻是知識,對我來說都一樣。這些‘沒關系’都應該攢着,當我教不會你的時候由我一句接一句地說。”

“……”

電腦屏幕的光映亮羅愛曜的臉,登時讓他的藍眼睛又鑲上了無機質的眼神光,施霜景與羅愛曜對視,羅愛曜懶得猜施霜景在想什麼,然而施霜景說:“我自己都對自己沒耐心,你要是多說幾次‘沒關系’,我應該會很感激吧。”

“别裝乖,繼續寫你的作業。”

“……”

這是一個除了作業地獄之外無所事事的周六。晚上施霜景想去找劉茜,劉茜發微信來,明确不讓施霜景去,施霜景長了教訓,知道自己要聽話,就不考慮回福利院去看劉茜。羅愛曜不希望施霜景出門,總是擔心施霜景被郎放截胡去做什麼學徒,那施霜景連門都不出。不打工的周六,好像上一次享受這樣的周末還是在福利院的日子。施霜景想洗衣服,結果羅愛曜不讓他動昨天二人穿去福利院的一身,說是明天要燒掉。

啊,有一件小事讓施霜景頗有感慨。下午羅愛曜向施霜景演示了他如何一個人為玉米打針,玉米受羅愛曜威脅,不敢不從,可施霜景旁觀這場景,心裡忽然被一股暖流來回沖刷,溫溫熱熱的。這又是一個讓施霜景覺得羅愛曜是人而非鬼或什麼佛子的時刻。這種感覺好分裂,知道自己該怕,卻又無法真的怕起來。無用的信任心,配上施霜景那超絕的遲鈍反應力,施霜景為自己的狀态感到不安。這正是象征着他的某種蠢笨個性嗎?明明是林間正受追獵的動物,卻總誤認那些濕熱的呵氣是難自抑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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