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可以随便出現在尋常人家房子裡的東西,很明顯是宗教用具。是誰的?羅愛曜的嗎?還是郎放的?施霜景不會用,隻能拿來當趁手的榔頭。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施霜景很想做些什麼,可恐懼仍未消散。
一個女人忽然出現在小區門口。雖是冬日,那女人穿得單薄卻得體,是套裝。施霜景覺得這身形有些熟悉,再一定睛,發現是劉茜。
施霜景忽然停步了,他們之間仍隔着三四米的距離。施霜景隻聽見劉茜說:“小景,過來,不要搗亂了。”劉茜伸手,像家長招回正在小公園玩沙的孩子。
“你真的是劉奶奶?”
“還能是别人嗎?”
可能是因為手裡有沾血的刀吧,施霜景的氣質看上去比他當男高時冷峻百倍,這樣的氣質反加持在他身,就使他比平常生活中更聰明警覺一些。施霜景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來吃流水席了嗎?”
這種從容,一看就有鬼。施霜景到底是流過浪的人,雖然眼前的劉奶奶養了他十年,可現在的氛圍明擺了就是連自己的爹媽都不可相信。劉茜想往前走,施霜景後退,忽的撞上一個柔軟的胸膛。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搭上施霜景的肩側。
“跟小诃利帝走吧,你的劉奶奶不會害你。”羅愛曜的聲音裡有笑意,施霜景這還是第一次聽羅愛曜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很有興味,唯恐天下不亂。
施霜景險些回身用刀指羅愛曜了,可惜羅愛曜的力氣不是人類能有的,施霜景莫名感到委屈,剛才被吓個半死,好不容易鼓起膽子來做了壞事,這個背叛他信任的家夥就笑意瑩瑩地出現了。“這和你有什麼關系?!這些流水席,還有劉奶奶……”施霜景吞下後半句:“這一看就是在幹壞事。”
肯定是羅愛曜帶壞了劉奶奶!施霜景崩潰。
“你已經選邊了,很乖。”羅愛曜揉着施霜景的腦袋,伸手推着施霜景的後背,讓他往前走,“膽子也很大,那你接下來能參觀整個儀式了。跟小诃利帝走,接下來她會保護你。”
還沒等施霜景說話,羅愛曜額外解釋道:“我現在知道了,你的體質有問題,我的誡文好像在你身上會有額外的作用,就是會多生本不該有的糾纏。這事我們之後再談。金剛杵用得很順手啊,送你了。”
施霜景又感到一股邪火往天靈蓋鑽:“你剛才在旁觀?”
羅愛曜不回答,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回答。施霜景被半強迫地推向劉奶奶,劉奶奶立刻握上施霜景握刀的那隻手,輕巧地使力,就将他手上那把菜刀卸了下來,往地上一丢。這讓施霜景緊緊握住金剛杵,羅愛曜說要送他的。該死,這肯定不是禮物,隻是手裡不能沒有武器。
把施霜景交給劉茜之後,羅愛曜再次消失。施霜景沒有注意到,他的脖子環戴上了一圈青金石細鍊,象征羅愛曜的藍色。誡文沒用,拿祭品喂祭品隻會帶來詭異的效果。最簡單的還是庇護物,這下是人都能見此藍如見佛子了。
劉茜握住施霜景沾血的手,他們一出小區,主路竟然空空蕩蕩。劉茜就這樣牽着施霜景往路的盡頭走去,像幼時劉茜牽着施霜景從那個山坳走向城市,從動蕩走向穩定。施霜景怕,但劉茜太像母親,甚至比他僅剩記憶裡的母親更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