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約會?施霜景突然跳出這個想法。
這可真叫羅愛曜難以否認。不是約會,但這能說?
下雪天,車道小堵,他們大概開了一個半鐘頭,似乎終于是開到目的地,路上施霜景歪頭就睡,他的習慣是上車就睡覺。車駛入地下停車場,剛才施霜景在車裡看見這大樓的造型很奇特,可能是出自某個著名建築設計工作室。剛放學就被羅愛曜拉進市裡,施霜景有點餓。兩人乘電梯上到一樓,施霜景發現建築内部完全就是工作場所,不是商場之類的,心裡就明白,這大概率不會是約會、吃飯之類的活動。
所以施霜景問:“要多久才辦完事?我餓了,如果要拖到晚上八九點才吃飯,能不能讓我先找些東西墊下肚子?”
羅愛曜不響,牽着施霜景進了寫字樓旁邊的咖啡店,替他買了可頌和咖啡。施霜景心想就這點東西,哪還需要坐下找位置,他三下五除二站着就把可頌吃完了。施霜景不怎麼喝純咖啡,總覺得喝咖啡跟喝中藥似的,所以羅愛曜給他買的是近乎甜水的調配咖啡,抹茶口味,施霜景很喜歡,嘗第一口露出驚喜神色。
“佛……”
“今天晚上,你叫我舅舅,不然就不要喊我。”羅愛曜打斷施霜景。
接下來的話都是在内心來回抛接,變成了秘密的對話形式。咖啡廳裡聚坐着許多附近寫字樓下班的白領男女,施霜景和羅愛曜站在門邊的嵌牆長桌旁,外套也不脫,很明顯是聊幾句快話就要走了。可是這什麼舅舅外甥的,他倆像麼?這也太像某種情趣了。
羅愛曜:今晚有人要拍賣我的供奉小像,我們就來看看。
施霜景:拍賣???你的???誰??你的信徒做的嗎?
羅愛曜:不會是我的信徒。事實上,今天會有很多我的信徒到場,準備拍下這尊小像。我肯定不會以應身示人,但我又很想湊這個熱鬧,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看我的眼睛。
施霜景這才發現,羅愛曜的眼睛已經全然改換成了棕黑色。那雙标志性的藍眼睛被藏了起來。
羅愛曜:你喊我舅舅,我借了你母家的姓氏,但大家應該都用化名,所以我叫什麼不重要,你不用記得我的假名,叫我舅舅就行。
施霜景: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羅愛曜:你随意,就當來玩的。我的信徒不會認出我,但他們大概率會認出你。
施霜景神色一變。為什麼?
羅愛曜伸手摩挲着施霜景項上的鍊珠,動作暧昧,說話坦蕩。
羅愛曜:在我的信徒眼中,這些玄珠會呈我眼睛的藍色,說是佛珠,其實是一百零八佛眼。我的信徒大多都是以家族形式供奉我,一些人已經知道我醒了,都想接我,但沒有任何信息。
羅愛曜:他們接近你,我就擋開他們。我帶你去信徒面前亮亮眼。
羅愛曜:你不是覺得我把你擋在我的世界之外嗎?
羅愛曜:這需要一步一步來。
羅愛曜想,先進我的寶殿才是倒反天罡。沒有人是一來就接觸最危險的東西。甜頭一點沒嘗到,盡吃苦頭了。
施霜景傻眼。羅愛曜不早說?早說了他都不會出這個門啊。羅愛曜行事作風高調,施霜景可不是這樣的人。他本來就寡言少語,去大場面就更是如此。施霜景有一瞬甚至懷疑羅愛曜這是不是又要逗他了。可看見羅愛曜無比自然地接過施霜景手裡的甜水咖啡,幫他喝掉剩下的一口,羅愛曜的表現不像是在看熱鬧。
西裝配風衣,羅愛曜的定位是陪外甥來應酬、付錢的舅舅。施霜景的高領毛衣像珠寶襯布一樣,襯托的是佛眼制成的高珠。被佛子選中的外甥不用擅長說話,外甥到場就行了。小孩嘛,在場會有那麼多由信托寶貝長成的“成功人士”,誰不理解受寵的二十歲小孩,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更何況外甥裡外都受寵。外甥想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