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霜景疑惑,側身出去,看路上是不是有行人或是流浪動物。什麼都沒有。羅愛曜很快又發動了機車,施霜景雙手環抱羅愛曜的腰,這截回家的路好短,屁股還沒坐熱就要下車了。
察覺到施霜景這點失落感,羅愛曜出聲問道:“想出去兜風?作業寫完了?”
“沒寫完,但沒關系。我可以早點起床寫題。”
羅愛曜将施霜景的書包放進停放機車的單間,鎖好門,二人重新上車,都戴好頭盔。“想往城裡去還是往更外圈的山裡去?”羅愛曜的聲音甕在頭盔中。
“城裡吧。同學說有一家夜宵的冒烤鴨很好吃,我們去買點夜宵。”
“嗯,你可以一邊吃冒烤鴨一邊寫作業。”
“不要再提醒我了!我最近做數列題做得特别好!我有在認真上學!”
羅愛曜的笑被引擎聲蓋過去。機車皮椅如此柔軟,仿佛機車的主人一開始就是為了雙人騎行才選中這輛車。施霜景緊緊摟住羅愛曜的腰,臉貼在羅愛曜的機車夾克上,嗅着羅愛曜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從勵光廠開出去二十分鐘,很快就能見到城市景觀,施霜景不禁感慨,明明隻是這麼短的車程,怎麼這邊是新一線大城市,勵光廠就隻是個廠。羅愛曜不論開轎車還是機車都很穩,這與羅愛曜的氣質也相符,看似風流,實則操心又古闆。
羅愛曜出行從來不用看地圖,二人抵達冒烤鴨的小店,施霜景仔細對了地址,确認是這家。兩人幹脆就先在小店裡吃頓熱乎的,如果喜歡就再打包一份。
晚上施霜景獨自去找劉茜、路遇猴鬼,但這些都不必付諸語言解釋。施霜景本來就不喜歡說話,他們終于越過了通過語言來表忠心的階段,羅愛曜也摸清楚了到底要如何與施霜景相處——可以随意地跟蹤他,可以随意地聽他的想法,施霜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換别人會覺得侵犯隐私,可施霜景隻覺得省事。
施霜景眉眼舒展,心情很好,羅愛曜問他:“剛才你不害怕嗎?”
“一點都不害怕。什麼感覺都沒有。”
一雙筷子搛起油汪汪、紅通通的烤鴨,羅愛曜沒胃口,将冒烤鴨放進施霜景碗裡,“這周六F酒店會舉行供奉儀式,你想不想去?”
“可以去看看。你們不會搞些出格的東西吧?”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祭品了——最近想戒掉。吃人已經對我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我在吃飯。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不信你真的會吃人。”施霜景一臉正色道,“你那個真的算是‘吃’麼?我感覺你就是把這些人丢進黑洞裡了而已。”
羅愛曜隔絕了二人交談的聲音,聊吃人話題還是不要太大聲比較好。
“其實我最近常常會想,我到底是要選擇更像人類的活法,還是就像以前那樣……”羅愛曜對菜色興趣缺缺,施霜景給他點了一瓶唯怡豆奶,羅愛曜就叼着吸管喝豆奶。
“你好奇怪。你都不是人類,為什麼非要‘像’人類一樣活?”施霜景說,“等我高考完,你就不用按捺對出遊的渴望了。你喜歡出差,喜歡看樂子,你就按你的心意活呗。記得回家就行。”
這番答案沒超出羅愛曜的意料,可施霜景說得如此坦然,羅愛曜又搭錯筋,莫名其妙發作道:“你這不是對我完全無所謂麼?”
“什麼?”
“我早就想說了,施霜景,我每次問你什麼事,你都把皮球踢回給我——你又不是沒得選。而且你腦子裡怎麼——怎麼什麼都不想!剛才我問你那個問題,你想都不想就給我答案了!你能不能動動腦子?!”
施霜景舒展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擰起來,他莫名其妙被羅愛曜罵一頓,也不慣着羅愛曜:“你有病治病,我剛才的答案有什麼問題?我看你就是太閑了。我可是有計劃的。高考完我要找朋友玩,要唱歌!”
原來是想打發羅愛曜,讓他一邊玩去,别打擾施霜景的暑假計劃。羅愛曜最近是有些閑出病來,剛才騎機車看到雙修幻覺,是施霜景纏上羅愛曜的密宗像,這讓羅愛曜不得不把修複寶殿和法界提上日程——再不修好像真的就要見鬼了!
兩人就在吵吵鬧鬧中吃了一頓夜宵。施霜景打包剩下的冒烤鴨,再去隔壁的小店打包鹵菜,絕不空軍。羅愛曜決定今晚就開始上工。
回到家中,施霜景随意往佛龛裡一看,發現那座馬頭明王像又鸠占鵲巢,替了佛子像。施霜景喊羅愛曜來換佛像,忽然發覺這馬頭明王像和上次見的不一樣了。
鎏金馬頭明王身前挂抱一位明妃,佛像呈歡喜佛姿态。羅愛曜從房間出來,接收到施霜景微妙的眼神,也看向佛龛。
“佛子,你說你把本誓挂在我身上,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