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他便想去趁亂調城外拱衛京師的駐軍,當年奉命勞軍後,他便與駐軍小将馬司麒多有往來,如今他已是駐軍首領。若是能說服他帶齊兵馬殺将回去,以那賊人的膽識心性,定猜不到自己這一記回馬槍。可是同行的護衛們奉了舅父之命,定要将他帶到了落楓山修養,他還想要講明利害,卻被人打暈了過去。
進山的第二日,他便拜惠池仙人為師,修習的卻依舊是無相功,盡管他的右肩絲毫不得動彈,師傅卻說不能動彈也不影響他内力運轉。
他靜坐蒲團上,再一次催動内力。
“小南風!”聒噪的聲音推門響起。
他緩緩收勢,靳習文已經行至面前,伸手去探的脈息,贊歎:“好外甥,怪道師傅誇你,是天下冷情冷性之人,如此血海深仇,還能這般心如止水,真是天生的修煉無相功的好體質。”
他歎氣道:“你日日這般突然闖進來,本王終有一日會被你刺激的走火入魔經脈斷絕。”
靳習文說道:“好沒良心的,舅舅我可是一大清早就去咱家錢莊替你拿了信回來。”
他答道:“舅父說的什麼?”
靳習文将信丢了過來:“不是大哥!是個美人兒來壞你修為的!”
他一愣忙打開信件,是紅玉寫的!
明悟掙紮着湊了過來,按着身上傷口龇牙咧嘴道:“被靖王碰見,跟着長公主的車架一起出了宮,怎的就被靖王府抓去做護衛了?姑姑不是沒有半點武藝麼,怎麼護衛?還貼身?”
他一怒将信紙捏出了褶皺,明悟驚呼:“主子輕點,莫弄壞了紅兒的字!”
明悟奪過信紙,輕輕的摩挲,然後問道:“姑姑問紅兒要不要一同在靖王府做護衛,怎麼回?拿兩份工錢也不錯,靖王府的月……”
他冷冷的打斷:“告訴她!忠仆不侍二主!”
明悟湊上去笑道:“紅兒不是說,不忿你的暴虐,特意救她出宮麼。”
他道:“不忿本王暴虐,但依舊為本王盡忠,這樣的人才配活着!”
明悟點點頭:“好嘞,我這就回信讓紅兒殺了那個不配活着的,回來照顧我!”
他抽走信封起身放到桌案上的錦盒中,坐下繼續練功,從離京到進山前,他被刺殺了上百次,若不盡快練成神功,何時才能回京!
門吱呀一聲又開了,一個婢女端着一碟綠玉糕呈了上來,她将糕點放在他面前,卻并未出去,隻嬌羞的偷偷望着他。
他皺眉道:“小舅舅,一日之内把這山裡所有女子都清理了,女護衛打發去别處曆練,沒有武藝的就地發賣。否則,你這個月休想從本王的錢莊中支錢。”
說完他繼續練功,那女子臉漲的通紅沖出門去。
他暗想:甯芊芊,本王為你遣散一山女婢,你若敢跟蕭楚溪糾纏不清,本王回去擰斷你的脖子!
又是一年白露,整個落楓山都被染成紅色,他推開木門,在院中練功,當年一同逃出的二十多個護衛,也在山下苦練,舅父在朝中為新朝大唱着贊歌,暗中拉攏着先皇舊臣。也有黎太傅那般愚忠的臣子,甯願舍了一生仕途,蹉跎一生,也要忠于先皇忠于曾經的太子殿下。大家都在待他歸來,九皇叔也是這般,等着自己重新回到他面前,匍匐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九皇叔扶持文大人為左丞相,跟張丞相分庭抗禮。朝中之事,便是不看,也能猜到舅父和張丞相定然是苦苦支撐。他早就知道文崇嶽這老東西,不是好相與的。
練功到子時,他回房整理着朝中的情報,明悟不動聲色的湊了過來:“主子,你為何老盯着長公主不放,你不是更應該查靖王殿下嗎?當今聖上無子,對他寵愛異常,他才是未來儲君的人選呐。”
他答道:“明知故問。”
明悟皺眉:“長公主不過是刁蠻了些,總比靖王親授武藝,日日安排藥膳補身要好吧?我看了紅兒上個月的畫像,姑姑又胖了。”
他皺眉:“推她下水、掌掴、鞭笞,這是刁蠻?她不打回去,就讓本王替她打!”
明悟噗嗤一笑:“背主求榮之人,合該如此。”
他被這麼一噎,竟說不出話來,擡手揮滅了蠟燭,起身朝床榻走去,便聽見明悟在黑夜裡大逆不道的抱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