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顧沉舟的聲音陡然轉冷,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打斷了她,“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辭。白翊現在是我的私人助理,他的狀況,還輪不到外人置喙。”他刻意加重了“私人助理”和“外人”兩個詞,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掃過蘇冉,最終落在白翊低垂的頭頂上。
“周謹,送客。”顧沉舟丢下冰冷的四個字,不再看客廳裡的兩人,轉身大步上了樓,背影冷硬決絕。
巨大的壓迫感随着他的離開而消散,但客廳裡的氣氛卻降到了冰點。
蘇冉看着白翊那副驚弓之鳥般、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樣子,心如刀絞。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隻是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她了解顧沉舟的權勢和手段,更清楚此刻自己的任何話語都可能給白翊帶來更大的麻煩。
“小翊……”蘇冉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和心疼,“好好照顧自己……别放棄……總會有辦法的……”她深深地看了白翊一眼,将帶來的一個裝着藥品和營養品的小袋子塞到周謹手裡,在周謹無聲的“護送”下,黯然離開了山頂花園。
客廳裡隻剩下白翊和周謹。
白翊依舊僵在原地,垂着頭,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巨大的委屈、恐懼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幾乎要将他壓垮。蘇冉的到來像一道短暫的光,照亮了他身處黑暗的事實,卻又被顧沉舟毫不留情地掐滅,并在他心上留下了更深的烙印——他依舊是顧沉舟的“所有物”,連接受朋友關心的資格都沒有。
“白先生,”周謹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蘇小姐帶來的東西,我幫您拿回房間。”
白翊沒有回應。他沉默地轉過身,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上樓梯,走向那間冰冷的客房。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回到房間,關上門。巨大的悲傷和無助終于徹底将他淹沒。他背靠着冰冷的門闆,身體緩緩滑落,跌坐在地毯上。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和恐懼。
他恨顧沉舟的冷酷和掌控。他更恨自己的懦弱和恐懼。為什麼在蘇冉面前,他會那樣害怕?為什麼連接受關心的勇氣都沒有?顧沉舟那短暫的“示好”,是不是就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然後再一次将他打入更深的深淵?讓他連最後一點與外界聯系的勇氣都喪失掉?
巨大的不信任感和自我保護的本能,如同最堅硬的冰層,在顧沉舟那冰冷的“外人”警告和蘇冉被迫離去的刺激下,非但沒有融化,反而凝結成了更加尖銳、更加厚重的冰棱,牢牢地護住了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心防的尖刺,在遲來的溫暖靠近時,反而生長得更加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