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餐桌上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回去路上許願憋了一肚子氣,誰也不理,自己一個人昂首闊步地走在最前面。
看起來,像隻高冷孤傲、目下無塵的火烈鳥。
遲了了和周默也不追,就這麼隔了好幾米的距離在後面慢悠悠地跟着。
走着走着,遲了了扭頭看了眼旁邊的男人,眼珠子一轉,試探着問道:“周默,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什麼?”周默一手抄兜,垂眸看向她。
“你交朋友,是不是對性别有什麼要求?”
“嗯?”周默腳步一頓,“什麼意思?”
遲了了歎了口氣,說:“想當初你剛搬過來的時候,可都不樂意搭理我,甚至坐電梯都避着我,但現在,你看你對許願多有耐心!”
說到最後,她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委屈和埋怨。
“……”這種對比方法,讓周默頓感無語。
可看着她因撇起嘴巴,又不由得心虛。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頓了頓,他反問。
遲了了一怔,剛剛刻意裝出來的委屈立馬破功,她趕緊搖着頭:“當然不是,這樣很好!”
見她不是真的難過,周默松了口氣,聽到這話,又覺得好笑。
遲了了喜歡看他笑,賞心悅目的,于是也笑了起來。
這時,走在前面的許願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生氣一個人走,不正好給那家夥創造了跟遲三三單獨相處的機會嗎?!
于是趕緊回頭去看。
這一看,他後悔極了。
那人竟然在跟遲三三說悄悄話,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真是豈有此理!
“遲三三,”他立刻出聲打斷兩人,“快點!”
說完又等不及,幹脆自己折回去,一把撈起遲了了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哎哎,”遲了了喊不停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笑嘻嘻地沖周默招招手,“周默快點!”
看着這一幕,周默唇角的笑意愈發忍不住了。
“好。”他柔聲應道,邁着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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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最後,遲了了用一顆糖果哄好了氣呼呼的許願。然而讓三人都沒想到的是,接風宴上她為了打壓許願氣焰說出的話,竟然一語成谶——
許願找工作的計劃,确實進行得不大順利。
“他們把工資壓得也太低了,一個月竟然隻給我開20k?!簡直侮辱人!”
車上,許願坐在副駕,把座椅調到最低最靠後的位置,一邊曲着身子,一邊揮舞着一隻手,宣洩着心中的不滿。
說着,他話頭一轉:“你這小車也太憋屈了!”
“那你回家開你的呀。”遲了了瞥了他一眼,繼續開車。
許願被她堵得無話可說。
之前他在國内上學的時候,許爸給他買了輛沃爾沃,專門用來接送遲了了。可他出國時,因為遲了了不喜歡開大車,自己買了輛寶寶巴士代步,沃爾沃便被他開回家裡去了,平時都是許爸許媽沒事開開。
這一次他是偷摸着回來的,自然不能回家把車開回來,所以出門隻能蹭遲了了的了。
有不服,也得憋着。
他撇撇嘴,繞過這個話題。
“我堂堂JHU王牌專業博士,他們把我當廉價勞動力!”
“那昨天這兩家呢?不說都是業内TOP的公司,你也看不上?”
“昨天上午那家的面試官我不喜歡,說話陰陽怪氣的,好像誰欠他似的。而且你知道嗎?”許願轉過頭,看着遲了了,“他竟然還問我為什麼不在國外拿綠卡,回國幹嘛?是不是沒找到好機會?
“呵,這意思不就是覺得我在國外混不下去了才回來的嗎?真可笑,老子回國需要經過他同意?他算哪根蔥!
“下午那家,領導是個Gay,從進門就盯着我看,惡心死我了!”
哇哦~
遲了了嘴巴張成了個O形,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下一秒便收到許願一記眼刀。
咳,她趕緊阖上嘴巴,嘻嘻一笑:“誰讓你長得帥呢!”
“哼。”
“還有呢?那什麼,你之前不還說有個研究所在聯系呢?”
許願啧了一聲:“研究所其他倒還好,工資雖然不高,但我也有心理準備,隻是有一點——”
“什麼?”
“……他們讓我,把頭發染回來。”
嗯?
遲了了一愣,目光瞥向他的頭頂。
說起來,她都快忘了許願原本的發色是什麼樣了,自從高中畢業,不用再被學校管束發型之後,他好像就在染發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一去不複回了,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什麼白色、金色、霧霾藍、奶奶灰……他幾乎都染過。
不過說實在的,就他這張花美男的臉,還真的什麼發色都能扛住,再加上學習好、人緣好,五顔六色的頭發非但沒讓人覺得他叛逆,反而給他增添了不少人格魅力,走到哪兒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這樣的許願,突然被要求染回原來的發色……
遲了了覺得,懸。
“還有一家公司,算是綜合條件最好了,但是強度比較大,經常要加班,聽說之前還有過猝死的。”
“啊?!”遲了了一驚,趕緊搖頭,“不行不行,這可不行!命還是要緊的!”
“我當然知道,”許願頹喪地一仰頭,整個人像是躺在了座椅上,“所以呀,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我想着,實在不行,就隻能犧牲我的頭發了……”
“啊……”
遲了了聽着都替他覺得可憐,再次感歎上班真不是人幹的事兒,前有闖闖在遊戲公司裡被無良領導甩鍋排擠,後有小櫻桃每天高強度工作,還受夾闆氣,如今這個更甚,還在面試階段就這麼多事……
“要不,你先别急着定下來,再看看?”遲了了建議,“實在不行,門檻别卡太死,不是大廠也可以試試嘛。”
“不是大廠,哪來的研發經費呀,到時候項目做一半,砍了,我哭都沒地兒哭去。”許願說。
遲了了抿起唇,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不太懂他們這行,也給他出不了什麼主意,隻能拍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了。
許願卻一蒙,下一秒一個搖頭甩開她的手:“去,拍小狗呢?好好開車!”
遲了了嘿嘿笑着,收回手,繼續開車。
……
又過了一會兒,粉色寶寶巴士來到一座帶院的小别墅前。
兩人從車上下來,許願正伸展着被小車拘束得腰酸背疼的身體,便見門内走來一個人。
“蘇姐姐。”遲了了立刻笑着朝來人招手叫道。
女人走過來,看到一頭紅發的許願不期然一怔,随即認了出來,溫柔笑道:“許願回來了?”
許願連忙立正站好,地朝女人問候:“蘇醫生好。”
女人給他們推開門:“進來吧,沒想到這次你跟過來了,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