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誰提起你不是稱贊不已?”冷氏說這話,是有緣故的。
圈子人都知道,蘇尋月其實從前是嫁過人家的,門第比如今的顧府要低許多。
隻是那郎君命短,蘇氏才嫁去不過幾年,便成了新寡......後來,先是成了顧瞻的貴妾,後來在原配主母去世後,又由妾扶為正室。
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蘇氏她能有這樣的造化,便都知道她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定是有哪方面的能力,才能讓顧大人這般的看重于她,即便沒能生出兒子,也還能讓顧大人待她始終愛重。
“若在過去,那些人是怎麼看我,其實我毫不在意,隻是如今成了母親,總要為自己的孩子考慮良多,實話說,我同那個吟丫頭感情也不是多深,可為了我的嫣兒......我怎麼也是要将吟丫頭的親事,給辦的漂漂亮亮的。”蘇尋月一字一句的說道。
“妹妹說的是,從前咱們在家做女兒時,誰願意處理這些事,隻是現在都有了自己的兒女,即便再是不願,也要好好的為咱們的孩子考慮。”
“姐姐,咱們關系最為親近,我也不瞞着你了,在外人看來,我好似多厲害一人似的,可再怎樣,我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婦人,在給吟丫頭尋親事的這事上,我也是擔心的很,畢竟我也是頭一回辦這種事,若是心思和精力都花了,結果能好,那自然是最好,可萬一結果不得人滿意,光是想想我就有些害怕.......”
“這種事,咱們女子都明白,嫁人就相當于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一輩子都是安安穩穩,錦衣玉食的,但若嫁的不好,這下半輩子或許都要毀了。”
......
就在這同一時刻,刻着裴府印記的車馬也在行來白雲寺的路上。
寬敞的車廂内,坐墊上端坐了一淡青色暗紋直裰的男子,他半阖着眼眸,不知男子是在休憩,還是在思索着何事。
隻在外頭的風,透過景泰藍簾子拂起的縫隙吹進來時,男子才緩緩睜開了雙眸。
這年輕男子,便是裴玠。
今日,來這白雲寺的人,原本該是他的母親。
清栀的身子一直偏弱,剛來些時日眼瞧着她一日日的好起來。
可近日來,不知是怎的,也不清楚是乍暖還寒的換季緣故,還是旁的一些原因,總是輕咳不止。
吃了大夫開的湯藥,也一直不見治愈。
清栀說往年也是如此,已經是老毛病了,待過段時日就好。
可母親見她咳嗽起來,有時難受的喘不過氣的樣子,心中很是擔心。
見看了好些大夫都沒好,她便想着,去城外的白雲寺拜一拜,為清栀求個平安福。
對這些,裴玠向來的不信的,隻是母親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卻讓裴玠不由記起了一人來。
那一瞬,他輕搖了搖頭,将那莫名生出的思緒......從腦海中扔了出去。
母親那會兒,還算了曆法,說今日是個宜出門的好日子,所以她打算是要今日去的。
可早上要出發時,她左腳卻不小心被扭到,而他今日恰好也在家,就把上香求平安福的任務交到了他身上。
裴玠對這些雖不相信,但母親在意,身為人子,他自然是同意了她的請求。
隻他一人獨在的眼下,安靜聽着車轱辘攆過地面時發出的簌簌聲響,裴玠不知為何,他又不由的想起了那往日時常糾纏他的女子來。
從上回見過之後,他們已有許久日子沒再遇見了。
那一次,她答應過不會再煩擾于他,當時,裴玠心中隻是半信半疑。
而從這些日子看來,她确是做到了言行如一,沒再如從前那般莫名出現在他的身前。
這樣的結果......他這幾年期待許久。
但又說不明白為什麼,隻要一想起此事,裴玠胸口便莫名覺着有些憋悶。
因而,這些日子來,他很少主動會去思索這事。
如今再想想,或許是因為以往.......她在他跟前慣來嬌縱跋扈的模樣,她總以為已經收斂的很好了,可言行之間,還是處處透漏出她甚是嚣張的性子。
但上一回,她行好事救了清栀。
而他卻是誤會了她,所以他才會對她生出了幾分内疚難安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