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昨日也見着了那位公子,隻是當時宴上人多,她不好多問,回府的路上,母親坐在一側,談論這些話題,也有些不太适宜。
直到今日,她才過來探聽。
“怎會呢?三妹你想象力可真豐富,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待在家中,哪有機會結識旁人。”
顧晚吟淺淺一笑,似覺着有些口渴,她纖手端起桌案上的青花茶盞,輕抿了幾口,随後又接着道:“那位公子,不過就是拾到了我的耳墜,歸還給我罷了。”
“二姐,你就不要騙我啦,你悄悄跟我說,我保證不告訴别人。”顧嫣聲音嬌嬌的道,每一回,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時,她都會用這樣的語氣求人。
晚吟心下冷冷的看着她的表演,面上卻仍是一片溫和的笑。
“三妹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近來是不是又買了話本看,你這小腦袋瓜子,整日裡都在胡思亂想着什麼?”說着,顧晚吟将茶盞輕放在檀木桌上。
“二姐真是,你不說就不說嘛,還非将話題轉移到我身上來,二姐可不要冤枉我,我哪會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顧嫣朱唇輕撇,聽語氣好似有些生氣了。
緊接着,晚吟又聽着她繼續道:“本來就是啊,你和那位公子若真不認識,他怎會直接過去尋你呢?”
顧晚吟似是寵溺般,随後頗有些無可奈何的笑着同她道:“若真和三妹妹說的一樣,那許是他從前見過我,剛巧他的記憶又很好吧!不過......我之前是真的沒見過他,既然你瞧着了那位公子,他的相貌如何,你也清楚,我若是真的見過,又怎會沒有一點的印象呢?”
......
西延山上,風吹着漫山的樹葉嘩嘩作響。
昨日,宴會結束後,謝韫便去了一趟紅樂軒,從那處得來些新的消息。
不管是京城的邀月樓,河間府的紅樂軒.......都有他培養的線人。
近來朝堂上波動不斷,東宮那位因着體弱的緣故,愈發不得聖上的歡喜,而三皇子卻是越發得聖上重視。
前幾日,在早朝上,聖上将江南地界的巡鹽要務交給了三皇子,令他前往江南仔細巡查一番,這政令一出,無異于表明了聖上對待三皇子看重的态度。
江南鹽務賦稅,自來都是國家重要收入來源。
若不是沒生出那等心思,聖上又怎會将這種差事交給三皇子呢?
收到這個消息後,謝韫他都能想象到,他的大哥謝昭是怎樣的氣急敗壞——
謝韫突然間有些明白,為何最近他察覺到,暗中跟蹤他的人忽地沒那麼緊了。
凡事都是有得有失,從前,三皇子時常待在宮廷,根本無法下手。
而如今三皇子得身上重用,出宮乘船前往江南,就有了便于下手的機會。
古往今來,鹽務上的官員都是肥差要差,随手撈一把,便就有數不清的财富,因而也助長了不少官員的貪婪之心,上面派人到地方來巡查,稍查的仔細幾分,便能牽扯出不少的官員。
所以,于某些官員而言,并不歡迎三皇子的到來,甚至盼望他能在半途之中出事。
謝韫知曉那些官員的心思,他的大哥謝昭自然也明白。
并且,謝昭慣來是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三皇子擋了他的道,謝昭自然不會對其手下留情。
而三皇子他,也不是個無用之人,這兩邊若遇上了,想來會發生不少的趣事。
窗外,忽地乍起一陣狂風,吹得滿山的樹枝左右搖晃,還沒過片刻,淅淅瀝瀝的春雨這般從天上落了下來。
随着“噼啪”一聲,滴滴答答的打落在屋頂之上,窗外的天色旋即跟着黯淡下來,謝韫負手站在窗前,目光淡淡的眺望着遠處山巒。
他隻比二哥小一歲,二哥如今有了親事,再過些時日,他馬上要到了及冠的年歲。
謝韫清楚,他若不快些将此事提上日程,侯府的那位,說不得暗中就會給他定好人家,就和如今的二哥一樣。
在那位的眼中,他和二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