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知錯了。”透過窗棂,春蘭也看到室内那身姿窈窕的少女。
這丫頭,綠屏見過,是去年春日被安排到此處,性子十分木讷老實,平日裡都灑掃庭院,不在姑娘跟前服侍。
注意到眼前的綠屏正将目光打量在她身上,春蘭随即斂下了雙眸,低下了頭。
“你剛想說什麼呢?”
聞言,眼前人小聲回道,“綠屏姐姐,春蘭剛才瞧着雪團兒跳出了牆外,我不知緊不緊要,所以想......過來向姑娘讨個主意。”
廂房外,長廊前,倆碧衣侍女細細說着事兒。
而廂房内的臨窗暖炕上。
少女斜斜倚在床靠上,剛讀着書的顧晚吟,她不知何時眯睡了過去。
“晚娘,你看什麼呢?”她站在小小的鬧市之中,顧晚吟聽到有人這般柔聲輕喚她。
“我剛好像看到了燕娘。”話音一落,顧晚吟微微怔了一怔,總覺着哪裡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她隻又将目光移向那陪在纖細身影身邊的男人身上,看了許久,她才又低聲呢喃道,“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晚娘,你在說什麼呢?”
男人又輕喚了她一聲,語氣裡盡是溫柔寵溺,男人似是受了風寒,顧晚吟聽他輕輕咳了起來,一聽這咳嗽的聲,她的心不由跟着一緊。
她的身子亦是下意識的轉了過來......可不知為何,卻有些瞧不清楚他的模樣。
她有些着急,下意識的便想要喚他,可到了唇邊的話,猛地頓住,她好似就不清楚他叫什麼。
愈是努力的思索,顧晚吟愈是覺着奇怪,可腦裡卻是一片空白,她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自己為何會在此處。
臨窗邊,少女下巴輕點了點,斜倚靠着小憩的顧晚吟,猛地從睡夢中醒來。
直到這時,顧晚吟才知道,那會兒,為何會覺着有些不對勁了,原來剛才那些,隻是她午後小憩的一場夢罷了。
夢裡的場景太過真實,好似曾經的她,真的有在那小鎮上生活過一般。
少女坐直了身子,她蔥白的纖指擡起,指腹輕揉了揉太陽穴。
守在門外的侍女綠屏,見着姑娘醒來,她擡腳從門外走了進來。
顧晚吟聽着動靜,她輕輕擡頭,便看到槅扇外,一道穿着碧色春衫的女子身影朝屋裡走來。
餘光裡,還瞥到了另一纖瘦身影,“剛外面是誰呢?”
“是那灑掃丫頭,她見着雪團兒跳出了牆外,有些擔心,過來同我說了一聲。”聽了姑娘的話,綠屏柔聲回道。
“姑娘下回若是困了,可以躺在榻上歇息,你這樣倚在床靠上,時間長了身子也不舒服。”說着,綠屏行至窗前,給顧晚吟沏了一杯清茶,轉身緩步走到榻旁。
臨窗暖炕上,少女輕揉太陽穴的纖手緩緩放下,見綠屏過來,她柔聲回道:“原也沒想睡覺,許是今日的這陽光曬的太舒服了,一時間竟是犯起了困來。”
“姑娘沒覺着不舒服就好。”
說話間,綠屏将手中的青瓷纏枝茶盞輕擱在榻旁的小幾上,“茶水還有些小燙口,姑娘若是覺着口渴,過會兒溫些了,便可以拿着喝了。”
顧晚吟聞言,輕應了一聲“好”。
她垂眸見落在榻上的書籍,遂伸手拿起,輕擱在手畔的窗台之上。
就在這時候,廂房外來了人,正是那灑掃庭院的侍女春蘭。
“進來吧。”知道是她後,顧晚吟櫻唇輕啟道。
說罷,沒過一會兒,侍女懷中抱着隻白白胖胖的貓兒,慢慢走進次間裡。
“剛不是還說雪團兒跳出了牆外,怎麼這麼快就将它帶了回來。”
綠屏見着,上前從春蘭的手上接過雪團兒,似是被抱的不舒服,雪團兒哼唧般喵喵了兩聲,随即竄到了晚吟的腳邊,神态懶散的趴在她鞋面上。
這家夥!還真會看人識眼色......
平日裡,綠屏帶它的時間并不比姑娘少,雪團兒總會更對晚吟更為親昵幾分。
“雪團兒皮的很,是你将它給捉回來的?”顧晚吟語氣随意的問道。
“是後院門子阿元抱來給婢子的。”聽了話,春蘭老老實實的答道。
“哦......是他。”說着,顧晚吟屈身,伸手随意的摸了一把貓毛,随後語調微揚的問起了小元,“他人呢?”
“他就在垂花門外,姑娘是要去見一下他嗎?”春蘭回話時,語氣中帶了幾分的疑惑。
聽了這話後,顧晚吟并沒有很快給出回答,少女擡頭,看了眼碧紗窗上被風輕輕吹起的雪色紗簾,片刻之後,少女才緩緩出聲道:“綠屏,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的,姑娘。”
行至垂花門時,穿着褐色長衣,身形單薄的阿元,就站定在門外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