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
顧晚吟思緒收回時,正聽到蘇尋月語氣頗為疑惑的問她:“你既然會,從前怎麼不将這事說出來?”
“女兒那會兒剛回到河間府,和父親還有母親都不熟悉。才沒将這些告知于母親,而我也隻是懂些皮毛罷了,不敢在母親的跟前班門弄斧。”
“說這些話做什麼,你若真的會,那自是極好的事。嫣兒她也是近來才開始接觸這些,原本我也是想喚你一道來的,隻是一直不得空,這才耽擱了下來。”
聽了這些,顧晚吟眸中含着淺淺的笑意,柔聲說道:“母親沒事,這些我是知道的,每日裡您的事情那般繁忙,偶爾會有些許疏漏之處,也是正常。”
少女口中表示理解的言語,聽在蘇尋月的耳中,卻是讓她心中沉了一沉。
......
這場雨,下到将近傍晚時分,才漸漸的停了下來。
裕隆街上,倆十多歲,容貌秀麗的少女站在琳琅閣二樓,閑賞着樓外落雨紛紛的景緻,樓對面檐下挂着風鈴的一間商鋪,風雨當中,小巧鈴铛微微晃蕩間,生出叮鈴鈴的悅耳之音。
樓外雖是下着雨,但絲毫也沒有影響到裕隆街的喧嚣和熱鬧。
“嫣兒妹妹,都挑到現在了,還是沒有挑到讓你滿意的發钗嗎?”江嘉甯輕聲道:”這些發钗,模樣造型什麼的,不都很好看的嗎?
江嘉甯稍稍掃了一眼,接着,她溫和的出聲問道。
“那是因為嘉甯姐姐你沒見着我家裡那位的,她每每臨近生辰之日時,宣州府那邊就會給她寄來許多禮物。嘉甯姐姐還記得上回,你大為贊美的那支玉墜嗎,那玉簪原本其實是顧晚吟的,不過最後被我要了來。”
“那你二姐姐對你還真是挺好的!”聽了這話,坐在窗邊的少女眼眸輕垂,她語氣裡帶着幾分羨慕之情。
而身邊年歲瞧着小一些的少女,在聽了這般的話後,卻是忍不住的嘲諷一笑,随即她低聲說道,“嘉甯姐姐,你在說什麼笑話呢?”
“難道不是?”
“之前便就和你說過,從前我們的關系還算可以,直到去歲年末......我們的關系一下子冷淡了許多。”
話音才将落下,顧嫣緊跟着便又道,“我上回給你看的那玉簪,還是兄長替我要來的,若不然,那位約莫是不會給我的了。”
“應該不會吧?”說這話時,江嘉甯的聲調微微上揚,語氣中帶着懷疑。“我記得你之前是對我說過這事,是遇到什麼事了嗎,為什麼好好的倆人,一下子便就冷了下來呢?”
“誰知道她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原本便不喜歡同她一起玩,若不是因為母親說,父親喜歡看家庭和睦的樣子,我才不想和她一起呢?”聽了身邊人的話後,顧嫣沒忍住将自己最為真實的心思坦白道出。
江嘉甯聽到此處,微微笑了一笑,道:“伯母和你說的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瞧,你這些年按着伯母的話來行事,伯父,還有你兄長,是不是都很寵你.......若我有個像伯母這樣的母親,那我可不知有多高興呢!”
“我知道母親待我很好,隻是有些時候,她待我太過嚴格了一些。”聽了江嘉甯的話後,顧嫣不由壓低了嗓音,輕輕嘟囔道。
短短的嘟囔過後,顧嫣便沒再說自己的母親,而是話題一轉,道:“嘉甯姐姐的母親也很好,怎得會羨慕起我來,姐姐就會說好聽的話來哄我。”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隻是你不知道罷了,伯母膝下隻你一個女兒,自是事事都以你為先,為你的将來做好打算和規劃。”
說到此處,江嘉甯頓了片刻,在這間隙裡,顧嫣想起嘉甯的上面還有一個兄長。
和顧時序不一樣的是,嘉甯的兄長江盛和她是一母同胞,江伯父的膝下也不隻江盛這一個兒子。
他另外還有兩個庶出的兒子,都是由妾氏柳姨娘所生。
顧嫣去江府時,曾見過一回那位柳姨娘,舉止之間都是規規矩矩的,見着嘉甯領着朋友來,還恭恭敬敬的給她行了一禮,行事沒有一絲的僭越。
“母親隻我兄長一個兒子,府裡的柳姨娘頗得父親寵愛,那兩個弟弟很聽話,讀書也很好。母親的壓力很大,她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哥哥身上,擱在我身上的時間,便也就少了許多。”
江嘉甯說着,不由的輕歎了口氣,稍頓片刻後道,“嫣兒妹妹,你知道我為什麼這般羨慕你了吧。”
江嘉甯先是語氣平淡的說出自家的事,隻是說到後面,語氣裡不由的帶上了一些說不出的嘲弄。
其實也不隻是如此,江嘉甯知道,蘇伯母同顧時序交好關系,處處都是為了身前的姑娘打算。
而她的母親,卻隻有兄長一個,便是連她的婚事,也是為了助力江盛能有更好的将來。
江嘉甯時常覺着不公平,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子,她根本就反抗不得。
但她有時也會想,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