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洛沅江的指尖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像是安撫躁動的野獸,“毒核快出來了,再忍忍。”他的右手不知何時環住程碎的腰,将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好讓吸血的角度更順暢。程碎能感覺到對方的拇指在他腰側輕輕摩挲,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卻讓他脊椎發僵,渾身的力氣都化作冷汗滲出。
金風的口哨聲突然從上方傳來:“我說兩位,要不要找個清淨地方繼續?我們兄弟倆可還等着破陣呢!”
“金風!”白江的聲音帶着警告,卻掩不住其中的笑意,“把‘引雷符’準備好,簡修要掙脫了!”
程碎想擡頭讓他們閉嘴,卻在動作時,後頸的皮膚擦過洛沅江的嘴唇。那是比吸血更令人心悸的觸碰,柔軟的觸感如羽毛掠過,卻讓他小腹猛地一緊,險些咬到自己舌尖。洛沅江似乎也怔了怔,吸血的動作頓了頓,喉間發出一聲極輕的、像是忍耐的歎息。
“程公子的血……”洛沅江的聲音帶着氣音,噴在傷口上癢得驚人,“比我想象中更烈。”
“放、開……”程碎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啞得像是吞了碎玻璃,“不然我……我捅你十劍……”
“十劍?”洛沅江輕笑,舌尖卷起最後一絲黑血,指尖捏住那顆灰黑色的毒核,“那我可要算清楚了——第一劍該捅左胸,第二劍……”他忽然擡頭,與程碎四目相對,鳳眼微挑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還是說,程公子希望我現在就松手?”
程碎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洛沅江的道袍已被他攥得皺成一團,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猛地松開手,卻在動作時,手肘撞進對方心口——那裡有個硬物,隔着布料硌得他生疼,是那半塊羅盤。洛沅江悶哼一聲,卻沒松手,反而将毒核捏得更碎,黑色粉末落在程碎鎖骨上,瞬間化作光點消散。
“好了。”洛沅江掏出帕子,輕輕擦過程碎頸間的血迹,指腹在傷口上多停留了一瞬,“隻是暫時壓制,回去後得用‘清露草’泡三天藥浴。”
程碎猛地推開他,後背撞上石壁時發出悶響。他摸出破冰劍撐着地面起身,卻發現手背上不知何時沾了洛沅江的血——那人的指尖在捏碎毒核時被劃破,鮮血滴在他手背上,竟與他的血迅速交融,像是本該如此。
“惡心死了。”程碎咬牙罵道,卻不敢看洛沅江的眼睛,“下次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下三濫?”洛沅江挑眉,将帶血的帕子收進袖中,“可方才程公子為了忍住不叫喚,把我的道袍都快扯爛了。”
“你!”程碎的耳尖瞬間燒紅,卻在這時,簡修的殘魂發出刺耳尖嘯,再次撲來。金風的引雷符恰好擲出,藍光将密道照得透亮,程碎趁機轉身。
戰鬥重新展開時,程碎發現自己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洛沅江。那人道袍上的血漬已被符咒燒去,卻在左襟留下一片淡紅,像是春日裡被雨打濕的桃花。
“程碎!左邊!”白江的提醒打斷他的思緒。簡修的利爪擦着他耳際劃過,卻在觸到他頸間新出現的淡金印記時,發出不甘的嘶吼。程碎這才驚覺,那印記的形狀竟與洛沅江扇面上的北鬥紋分毫不差,而此刻,那人正用同樣的紋路鎖住簡修的殘魂。
“金風,砍‘兌’位!”洛沅江的聲音蓋過符咒爆裂聲,“白公子,用‘淨魂水’澆在程公子印記上!”
“你說什麼?”程碎下意識後退,卻被白江拽住手腕。清冽的水珠澆在印記上,他渾身猛地一顫,竟看見洛沅江的倒影在印記中一閃而過——那人正望着他,眼中帶着某種複雜的情緒,像是愧疚,又像是……解脫。
簡修的殘魂在北鬥陣中化作飛灰的瞬間,程碎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地。洛沅江幾乎是立刻撲過來扶住他,體溫透過道袍傳來,讓他想起方才吸血時的觸感。這次他沒推開對方,隻是靠着石壁閉眼喘息,聽着金風的調侃和白江的歎息,任由洛沅江的指尖在他脈門上輕按。
“毒素退了。”洛沅江的聲音低了些,“不過……”
“不過什麼?”程碎睜眼,卻發現對方離自己極近,近到能看見他瞳孔裡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倒影中,自己耳尖未褪的紅。
洛沅江忽然笑了,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發燙的耳垂:“不過程公子這般害羞的模樣,倒是比破冰劍可愛多了。”
“滾。”程碎罵道,卻沒有動彈,任由對方扶着自己起身。密道外的月光透進來,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在地面投出長短交錯的輪廓。金風吹了聲口哨,白江默默轉身,隻有程碎知道,自己掌心還殘留着洛沅江的溫度,而那份溫度,遠比他嘴上承認的,更令人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