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總覺得，沈波最近有些變了。

少了些當年剛進公司的熱情，工作上也越來越怠慢了。

如果是剛進公司那會兒，他絕不會耽擱他交代的任何事。

難道是在這兒幹的時間久了沒提拔他，所以心裡有想法了？

算了，雖然他也沒虧待他，但還是，提拔一下吧。

*

“拿瓶礦泉水。”

陸簡安掃了下付款碼，看着台面上擺的各種水和飲料：“要這個吧，再來五瓶咖啡，多少錢？”

趙陽：“三十三。”

陸簡安付了錢，站在一旁等，趙陽怕他不好拿，低頭給他找塑料袋。

陸簡安回頭往外看了一眼：“闵先生，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沒多久，”趙陽一邊給他用塑料袋裝東西，一邊問他，“剛才警車來了，沒聽到警鈴麼？”

警鈴聲那麼大，陸簡安當然聽到了。

“他是，‘醉酒男’被抓走之後才走的？”

“嗯，”趙陽把塑料袋給他，八卦道，“徐警官是邱哥的遠房表弟，他要過來，邱哥肯定要等他啊。”

“哦，這樣啊。”

難怪剛剛闵邱報警的時候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奇怪，原來是弟弟。

“闵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趙陽愣了一下，聳了聳肩，驚訝道：“你不知道？你不是邱哥朋友麼？”

“啊？我沒這麼說過吧？”

“是邱哥親口說的啊，就你來這的第一天晚上，他特意囑咐我，說你是他朋友，讓我幫忙照顧來着。”

陸簡安兩個指頭來回碾着塑料袋，發出細碎的聲響。

竟然還有這事。

“闵先生……”

“嘿，”趙陽一拍腦門，懊惱道，“也是，看我這腦子，你要真跟邱哥熟，也不可能一口一個闵先生的叫着了。”

這稱呼趙陽早就覺得别扭了，“先生先生的”，這種稱呼他隻在電視裡看過，現實裡這麼客氣來客氣去的他還真聽不習慣。

“商量下，換個稱呼？先生聽上去怪怪的。”

陸簡安笑了下：“那叫什麼？”

闵邱是他的恩人，他敬重他，才稱他“闵先生”。

不叫這個還能叫什麼？

叫闵老闆？有點俗氣，闵總，聽着怪怪的，估計闵邱也聽不慣。

跟着趙陽叫“邱哥”？

還是算了，沒熟到這個份兒上。

趙陽穿着花襯衫短袖，懶懶拄着前台台面：“叫邱哥？闵老闆，闵教授，都行啊，都比‘先生’聽着舒服。”

“不過我就是随口提個建議啊，不是非要你改。”

陸簡安聽到最後一個稱呼，不解問：“闵教授？”

“嗯，對啊，邱哥是大學教授，你不知道？”

陸簡安心歎，難怪他說上班要遲到了，他說的不是去飯館，而是去學校吧。

這樣一想，微信拍一拍後面又是“學習”又是“戒尺”的，好像是挺符合他的。

符合他做教授的古闆形象。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闵邱這樣古闆的人，竟然也會去設置那種年輕人才會設置的“拍一拍”後綴。

趙陽：“你剛剛具體想問什麼？”

陸簡安後來沒問出口，因為有新客人來了，他怕影響趙陽做生意。

躺上床，他就開始後悔。

他腦子一抽，打聽人家幹什麼？

再說趙陽跟闵邱關系又那麼好，萬一趙陽在背後把自己問他的事兒告訴闵邱了，那樣的話，闵邱會怎麼想。

大概是做賊心虛，陸簡安一大早看到闵邱，打完招呼，就忍不住試探着問了句：“趙陽跟您說過什麼嗎？”

闵邱反問他：“出什麼事了麼？”

“啊，沒，沒有。”

直到坐上車，陸簡安還在後悔。

他剛剛試探的時候為什麼不委婉一點兒啊！

這麼問是個人都會找趙陽問他說過什麼吧。

早知道不問了。

陸簡安越想越煩，想到最後索性直接坦白了。

“自首”總比闵邱被動從趙陽那打聽出來好。

“那個，闵教授。”

“嗯？”闵邱敏銳地察覺到，陸簡安對他的稱呼改了，側頭從後視鏡上看了他一眼。

“那個，我昨晚無聊，跟趙陽……打聽了一下您來着。”

闵邱聽着他那心虛的蚊子般的聲音：“哦，打聽什麼了？”

陸簡安如實道：“就，瞎打聽了一下，時間很短的，後來來客人了，就沒再打聽了。”

闵邱聽着他那不打自招的話，忍不住笑了一聲：“聽着還挺遺憾？”

陸簡安：“沒，沒有。”

闵邱：“還想打聽什麼，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