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小子會整出事情來?"秦伯伯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像兩潭死水。他按下控制台按鈕,地下室的金屬門緩緩閉合,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衛暄的呼吸一滞,目光掃過地下室陰冷的牆壁——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暗紅色的符咒,紋路詭谲,隐隐泛着幽光。一般的鬼魂,怕是連靠近都會被灼燒殆盡。
就在這時,地下室另一側的暗門“吱呀”一聲打開,兩道熟悉的身影緩步走出——王振升和王官寶。王振升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而王官寶則冷着臉,手裡盤着一串佛珠,目光陰鸷地盯着衛暄。
“小暄啊,”秦伯伯歎了口氣,語氣忽然變得語重心長,“你養父衛承冬,當年可是和王叔叔拜過把子的兄弟,咱們幾家,本該是一體的。”
衛暄心頭一震,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王振升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藹,卻讓人脊背發涼:“現在外面輿論鬧得沸沸揚揚,對我們幾家都不利。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有些事,得壓下去。”
王官寶冷哼一聲,補充道:“壓不下去,那就隻能換種方式解決了。”
地下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衛暄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緩緩擡頭,目光從秦伯伯、秦沐含,再到王振升和王官寶——他們都在等他的回答。
衛暄的目光在衆人臉上緩緩掃過,空氣凝滞得幾乎能聽見塵埃落定的聲音。
秦伯伯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冷意,但嘴角仍挂着長輩式的溫和笑意。王振升的笑容僵了一瞬,手指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名牌手表,指節微微泛白。而王官寶的眼神驟然陰沉,指間的佛珠“咔”地一聲被捏緊,像是下一秒就要勒斷什麼。
秦沐含依舊安靜地坐在角落,但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摳着書頁邊緣,紙張發出細微的撕裂聲。她的目光低垂,卻從眼尾悄悄瞥向衛暄,像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衛暄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茫然又無辜的表情,搖了搖頭:“秦伯伯,您在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話音一落,地下室陷入死寂。
王振升的笑終于徹底淡了下去,他緩緩收回手,聲音輕得像是歎息:“小暄,你這樣......可就不懂事了。”
王官寶冷笑一聲,佛珠在指間猛地一攥,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秦伯伯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伸手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着鏡片。再擡頭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審視:“衛暄,你确定......要這麼回答?”
衛暄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但面上仍維持着那副困惑的模樣,甚至略帶委屈地眨了眨眼:“我真的不明白......您幾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空氣驟然緊繃,像是一根被拉到極限的弦,随時可能崩斷。
秦伯伯忽然笑了,臉上的冷意如冰雪消融,瞬間換上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他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溫和而關切,仿佛剛才的陰冷從未存在過。
“小暄啊,”他走上前,拍了拍衛暄的肩膀,語氣帶着幾分無奈和心疼,“秦伯伯這次來京城,就是聽說你最近不太順心,特意來看看你。哪裡想到......”他搖了搖頭,歎息道,“你居然和王家鬧成這樣。”
衛暄心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保持着那副茫然的神情。
秦伯伯繼續道:“你養父衛承冬,當年和王叔叔可是過命的交情,一起打拼,一起闖蕩,比親兄弟還親。”他頓了頓,目光意味深長地看着衛暄,“他們當年就說過,兄弟情義要延續到下一代,你們這些孩子,也要像他們一樣,互相扶持,是不是......”
他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王振升适時地接過話,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語氣親切:“是啊,小暄,咱們幾家本就是一家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何必鬧得這麼僵?”
王官寶雖然依舊冷着臉,但捏着佛珠的手稍微松了松,冷哼一聲道:“長輩們都在,你總該給個面子。”
秦沐含合上手中的書,輕輕站起身,走到衛暄身旁,聲音柔軟:“暄哥哥,我爸是真的擔心你,你别讓他失望呀。”
衛暄看着眼前這一張張“關切”的臉,心底冷笑。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軟硬兼施,無非是想逼他就範。
他垂下眼,故作猶豫地沉默片刻,再擡頭時,臉上已經挂上了一絲歉意的笑:“原來是這樣......是我太沖動了,讓各位長輩操心。” 心裡确實盼望着蘇以凡快點加快消息在酆都的傳播,盡快把王振升的罪名坐實。
秦伯伯滿意地點點頭,笑容更深:“這才對嘛,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
衛暄微微颔首,語氣誠懇:“秦伯伯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注意。”
王振升哈哈一笑,拍了拍手:“這就對了!走走走,咱們上去喝茶,好好聊聊。”
王官寶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轉身朝暗門走去。
秦沐含輕輕挽住衛暄的手臂,柔聲道:“暄哥哥,我陪你。”
衛暄任由她拉着,臉上挂着順從的笑,眼底卻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