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三十六人,從現在開始,木牌數字即為各位姓名,自左梯可入第二層。從下一層開始允許兩人組隊,一旦考驗成隊,至淘汰不可解散且一人淘汰全隊淘汰,請各位慎重選擇。”
謝梓位置占盡地利,那邊話音剛落,她就快步跨到了樓梯口,隻是還未踩幾個台階,就被拉住了胳膊,身子也側靠在了樓梯護欄上。
看着一個個從旁錯身而過的身影,她心中有些着急,用力的将胳膊拽了回來,聲音帶着些微惱怒,“張公子如此行徑,是否過分了些。”
不知這第二層的規則為何,别再錯過了人,平白失信,倒好似她應了人卻不用心似的。
況且大庭廣衆之下,兩個男子拉拉扯扯着實不妥,今日因張衣陽一再被人打量圍觀,謝梓心中着實不太痛快,看着那些經過時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索性轉了身,眼不見心不煩。
卻不料看到下面又出現了三個人,正在将那些被留在桌上的木牌一一收掉。
“在下一時情急,還請見諒。”
“就差上樓梯這一會兒?”謝梓視線追着場上的三個身影,嘴裡也沒閑着。
“确實來不及,否則也不會如此冒犯。”
“那别在這擋着了,下去說吧。”最右邊那個人一直側着身子,謝梓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臉。
“這二層往上的規矩與第一層截然不同。”
謝梓往前帶了幾步,結果依然是讓人失望的。
“按照規則,後面的每一層都隻會有一個考官,但由一到二牽涉到是否組隊。選擇組隊者需加試一場,通過方可,所以二層又有别于其他,多設一位守關人,是以組隊與否在踏上第二層前就必須做好決定。”
“我不記得答應過要同你組隊。”三張臉都看完了,謝梓便不欲在此多言,卻被張衣陽後面的話止住了步子。
“一層所試皆源于‘書’‘數’,乃六藝入門内容,考的不是會不會,而是熟不熟,交卷的時間就是名次,剔除錯誤答案,便是最終成績,取四九之數進入二層,所以一層沒有組隊規則,二層之後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九層之試’。”
“你所說内容我确實不清楚,但似乎與組隊一事并無關聯。”
說話間,謝梓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張衣陽眉眼之間,甚至眼神跟着描摹了起來,察覺到自己無意識的動作,她趕緊晃了晃腦袋。
真是被玉錦的畫像弄魔怔了。
張衣陽會錯了意,趕忙補充道,“辰公子先别急着拒絕,因你初至開陽參加科考,我這才把規則說在前面,方便後續交流。”
“确實比不得張公子見聞廣博,準備周全。”
“既是戰役,自該知己知彼。書、數在前,後面必然會對禮、樂、射、禦有所涉及,我雖文采不長,但其他方面,我相信于你而言隻有助益。”
張衣陽的能力如何,謝梓自然再清楚不過,但于辰澤而言若要組隊以上所說還不夠,“方才你也聽到了,一旦成隊,一人失敗全隊失敗。你我僅一面之緣,縱然有救命之恩在先,我也不能在此事上還你。”
這話說得過分,好似張衣陽挾恩圖報一般,但謝梓是受托來此,做出的選擇必須有可以交代的理由。
“據我所知,“九層”之中最好的成績是第七層,隻有兩人通過,為組隊形式。”
秋試雖三載一次,春闱卻年年都有。這麼久了居然還有兩層禁地,這是謝梓始料未及的,看來組隊之說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也不能太容易,她沖張衣陽笑着點了點頭,“張公子既出自北将府,當對北定城的生活有所耳聞,平順尚且不易,何談讀書科考,可境随時轉,如今我能站在這裡,你又怎知前人之功不可越。”
“況且若真有你說的這般好,剛才那三十四個人,”謝梓伸手往樓梯的方向指了指,“怎麼會一點心思都沒有?”
“因為組隊條件很苛刻,在有些人眼裡,甚至稱得上賭命。”
“有些人?看來張公子不這麼認為。”一間客棧而已,對科考學子的姓名會這麼草率?謝梓不相信。
“自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信任同伴是戰場大忌。”
“我的榮幸!”謝梓話鋒一轉,“隻是這沒有緣由的信任才更讓人害怕吧。”
“我更信我自己。”
看來這個加試内容是張衣陽擅長的,又或者在他眼裡,這個能力他遠勝自己,所以自信無論發生什麼狀況他都能把握住。
“恰好我也是。”謝梓握拳伸到對方面前。
擊拳成盟。
到了二樓,當“引箭互擊”四個字從守關人嘴裡出來時,謝梓就明白了張衣陽的信任從何而來。
“精湛”二字,張衣陽的箭術當之無愧,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他有準備的情況下,自己的箭想要傷到他完全沒有可能。
不是謝梓對自己的箭術沒有信心,她雖力道不足,準頭還是相當不錯的。但明刀明槍的對峙,以對方的武功,躲開不在話下。
“這張弓力比較适合你。”
張衣陽将一張弓遞了過來,謝梓接到手裡試了試,覺得差不多,但她還是換了一把弓力更小的,“穩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