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鋼筆是你的？那你有什麼證據嗎？”年級主任對上程澈那堅毅的目光，登時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當時文理分班的時候，年級主任就找程澈談過話。衆所周知，理科的就業市場比文科廣闊得多，而且在現在這個科技掌控世界的時代，成績好、不偏科反而去選文科，着實是自己把路走窄了。

誰知程澈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老師，我不覺得學文還是學理有什麼區别，況且讓我學文是我爸媽的意思，您可以去找他們談。”

選文的确是程澈父母所希望的，但他們也不曾逼迫他，隻是程澈認為，正因為文科不好所以才更要學啊，學習可不就是一件提高自身的事情嘛。

行吧，人家父母的意思，年級主任也無權幹涉，隻好任由程澈選文去了。畢竟在他看來，能考年級第一的學生，無論是學文還是學理，應該都不會太差。理科競争大，要是程澈學文，沒準還能考個省狀元什麼的。

誰曾想開學沒兩周，這小子又牽扯進了一起社會糾紛。原本那支鋼筆上的痕迹已經被雨水全部沖刷幹淨了，警方即便想找人，也有一定難度。更何況那報案的中年男人隻說有人揍了他，但又拿不出證據，這類糾紛警方也很難辦，已經偏向調解了，誰知道他突然冒出來了。

程澈雙手插兜，靠在辦公桌邊，不解地看着年級主任：“這我能有什麼證據，你們現在找不到人，剛好我又來認領我的失物，把我交出去不就行了。”

年級主任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說得輕松！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打人？”

他似乎也沒希望得到程澈答複般，繼續厲聲道：“不管你為什麼打人，但你這種行為着實有損我校風評。對面要是真把你告上法庭，你就等着被退學吧。”

他當了這麼多年年級主任，不是沒見過成績好、品行惡劣的學生，但就沒見過程澈這種，自讨苦吃型的。

誰知程澈聽了這話，不僅不害怕，反而松快道：“老師你就放心吧，我校風評會不會被損還尚無定論，你也不用這麼快給我發退學通知。你把我交出去，如果我這次能‘幸免于難’的話，下學期我就照你的意思轉去理科班。”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玩笑話，現在的小孩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年級主任被氣的夠嗆，他早晚是會把程澈交出去的，隻是他也得事先了解情況，才能更好地為程澈作擔保。卻沒想到這個小孩都這時候了，說話還這麼豪橫，他現在倒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丢出去了。

*

“所以他為什麼打人？”在得知鋼筆的主人真的是程澈時，徐佳迫切地想知道其中緣由，阮眠也不例外。

沈思悅搖頭，“我不知道，聽說他死犟着就不說原因，隻說讓警方先去查查那個報案的中年男人。”

“可是，不管是什麼緣由，他打人是事實，原告如果堅持要告他，他可就前程盡毀了。”阮眠冷靜地分析着，她現在隻求，程澈打人這件事和她無關。可她越這樣祈禱，思緒越是分明，這時間線和作案動向連在一起，她覺得她定然逃不了幹系。

沈思悅認同道：“對啊，他還隻是高中生，成績又這麼好，要是真留下什麼案底，那這輩子就沒了。”

“不過……”她轉身看向祁明，“祁明不是和程澈關系挺好的嘛？你知道其中隐情嗎？”

一聽這話，阮眠和徐佳突然都扭過頭來看他。他不明白，這倆女生對他向來冷漠，怎麼這時候突然關心起他朋友來了。

祁明呵呵一笑，“估計是為情所困吧。”他怎麼知道程澈突然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去揍人？程澈也沒告訴過他啊！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程澈前兩天說的有事，是這種事！嗐，糊塗呀！

于是在下午放學和程澈吃飯的時候，祁明開始逼問他：“程澈，沒看出來你膽子這麼大，來，跟哥我說說吧，為什麼打人。”

程澈端着餐盤，坐到了祁明對面，淡然自若地問：“誰跟你說我打人了？”

“學校裡面傳得沸沸揚揚，你不知道？”他真想踢這裝貨一腳。

“哦……那件事啊，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僅此而已。”程澈半開玩笑似地說着。

祁明也不笨，直接罵道：“裝你大爺呢，路見不平能在周五晚上回家突然出現在廢棄的居民樓那塊？說吧，你是不是在跟蹤誰？”

程澈白他一眼：“我一個正人君子，怎麼被你說得像個變态？”

祁明沒理他，“讓我想想，不會是你在心裡裝了三年的那個女同學吧？”

程澈笑容一滞，連同手上的筷子也差點握不住。

見他這副模樣，祁明立刻就明白了：“哦～沒想到啊，你竟然願意為了人家，搭上你的前程呢。啧啧啧，可惜了，人家恐怕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吃你的飯。”程澈耷拉着眼皮，恹恹道。

“好好好~果然被我說中了麼？你還真是對人家念念不忘啊？”祁明嘴皮子一張一合，程澈毫不掩飾地瞪着他，盤算着什麼時候買瓶502給他黏上。

見程澈眼神不善，祁明忙站起身轉移話題：“啊呃，我再去買塊炸雞排，你要麼？”

“不。要。”

“沒事，我請你吃，就當給你賠罪啦。”隻要他道歉道得快，程澈就沒正當理由收拾他。

祁明人離開了，但是那句話一直在程澈腦中遊蕩，他心不在焉地往嘴裡送着米粒，突然一個白色紙團滾落到他手邊。他擡頭一看，女孩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