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阮眠和程澈不對付,但他們更不想和警官有過多的交涉。畢竟同訓練有素的警官說話,總是不知不覺地就被下套了,這種将自己全部敞開來的感受并不好。
見徐警官下來,二人鮮少有默契地當場放下恩怨,同他打了個招呼拔腿就跑。
出了教學樓,兩人才松了口氣。好在錦城一中的食堂方向和校門方向不同,他們總算能逃離警察的視線了。
夕陽已然落幕,天邊僅殘留一點金色的餘晖,是微微咬合的形狀,将周遭的霞雲都吞噬殆盡。
下午放學隻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現在離下課時間已經過了約莫十來分鐘了,一眼望去是幾乎全是一身穿黑白校服的學生。他們披着餘晖,在風裡流動着。
高中不似初中,在校園裡遊蕩的人極少,大部分高中生在學校都是食堂教室兩點一線。下午吃飯的時間緊,許多人已經買了小食往教室走了。
兩人逆着人流,往食堂方向去。
這件事情終于告一段落,但程澈那天怎麼就莫名其妙碰到阮眠被欺負的事,他還沒給阮眠一個合理的解釋。
從她出面出具證物的前一天晚上她所說的話中可以得出,阮眠心中對他的懷疑不淺。
“喂,你走慢點兒,我有話要跟你說。”程澈兩手插在褲兜裡,眼神四下飄散着,努力裝出一副和阮眠不認識的模樣。畢竟在學校裡面,男女生并肩而行很難不被猜疑關系。
他可不想讓人覺得他這個大好人和阮眠之間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系,免得又讓她困擾。
阮眠在人流中艱難地穿梭着,勉強擡手,精緻的銀色小表盤裡,分針已經指到十了,她隻好無情婉拒:“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得先去吃飯了,等會上課了。”
真是冷酷無情啊,但是這次真的是因為他想洗清自己在阮眠心中可能成為變态狂的嫌疑啊,否則如阮眠所說,他對她還能有什麼别的想說的?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許多小氣泡,直往程澈胸腔裡擠,他感覺他如果再和阮眠糾纏下去,他遲早會被氣死。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程澈沒說話,但還是緊随其後。兩個人似乎被一種陰沉的氣氛包裹着,與外界隔離開來。
直到穿過了廣場,阮眠才聽見程澈說:“行行行,你時間最寶貴!”語氣有點沖,聽起來像是生氣了。
阮眠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程澈耷拉着眼皮和她對視一眼,随後昂起頭不讓她看他的臉,就差向天歌了。
為什麼生氣?因為她拒絕了他的邀請?可是她不是在那句話後面說了原因嗎?阮眠不明白這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她懶得答複。
下了台階,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食堂外頭的小廣場。
他不能再繼續跟着她了。
程澈終于舍得伸出手指,落到阮眠的肩膀上,他輕快地點了點她的肩膀,聲音又變得極其溫柔:“那晚上放學了說,還是老地方,不見不散~”
說完,某人心情愉悅地進了食堂。他想明白了,她總會有時間的,隻要能有解釋的機會就好。
阮眠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構造,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說話都帶波浪号。再說了,她和他很熟嗎?什麼叫老地方,不就是上次她心中有愧,想搞明白真實情況約他談了次話嘛。
春日傍晚的寒風掠過,阮眠原本就幹澀的眼睛被刺得有些痛。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用指節擦去眼角的淚花,這才醒過神來——他的背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了食堂的透明門簾中,她怎麼還在原地發呆。
*
阮眠總覺得徐佳最近有點不太對勁,下課發呆已經成為她的常态。
這不,數學課剛下課,老師布置完作業,正在講台上和課代表說着習題冊上哪些題不用做,徐佳又開始對着一黑闆的公式發呆了。
阮眠擡手在徐佳面前揮了揮,“佳佳,我這裡有筆記。”她貼心地把筆記本推到徐佳桌上,講台上兩個人擋着,徐佳總歸是看不完全的。
徐佳慌忙收回了目光,語氣有些敷衍:“哦哦哦,好的,謝謝你啊眠眠。”
雖說她的雙手接過了阮眠的筆記本,但還是時不時擡頭往黑闆那邊看。
阮眠好奇地湊了過去,徐佳往自己本子上謄抄的筆記,都是她已經寫了的。自己做了的筆記為什麼還要抄一遍她的啊?隻能說徐佳根本沒有仔細看。
雖然阮眠已經心知肚明,徐佳并沒有認真聽她說話也沒有認真看她的筆記,但是她并沒有戳破,她倒要觀察一下,究竟是什麼事物讓徐佳能這樣走神。
于是,在阮眠觀察徐佳一上午後,她終于發現了端倪。